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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石二鸟
第四十八章
周言昭深知自己这样颓废消极的状态, 只会让四月更加担心她。而她的问题，却是无解的。起码就目前看来，她真的找不到答案。
小区门口的阻碍栏依然还在，每天都有四个坚持在岗的警务部维持人员在, 白天四个, 晚上二个。周言昭有次好奇, 上前主动询问，盘查要到什么时候。
对方只说等上面通知。
周言昭不动声色，之前和警务部人员出外勤的时候, 她有和他们聊过几句。已经知道有人恶作剧，提供假的线报, 害的警务部一连忙了好几天。可惜，没找到提供假线索戏耍他们的人。
“那是不是所有出外的人员都撤离回来了？”周言昭当时问了问。
正喝水歇息的警务维持人员, 想了想, “说不准, 不是一个部门行动组，也有可能对外放出假撤离的消息呢。”
没问出来有用的信息, 可周言昭每每回家见到小区门口那几个人，总觉得他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违和感。路过的时候, 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你们属于警务部哪个行动组的？怎么天天只有你们几个？没见到替班的，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对不起, 这些属于保密条款，不方便对外讲。”对方冷谈的拒绝了。
周言昭打量对方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心底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段廷议好不容易休假, 以为有时间了, 可以和阿昭经常见面培养感情。结果现在他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
再一次被拦截在小区门外，说什么都死不活不让他进。
“别碰我，我这衣服可都是限量版定制款，碰坏了，买不到第二件的。”段廷议双手撑在胸前，气势汹汹的和两个拦住他的工作人员对抗。
想要硬闯，可惜力气不足，还是被人架住，推到门外。
苏俊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一旁看戏，看着段廷议气的跳脚，忍不住裂开嘴角大笑不止。
如此刺耳的笑容，段廷议一扭头，就看到苏俊雪那张越看越憎恶的脸，除了皮肤清透白净，眼睛比他大一圈，还有什么？
段廷议脚步一转，冲着苏俊雪就过去了。
“苏俊雪，你少得意猖狂，你干的那些事，我一件件都会告诉阿昭的。你这个人满嘴谎话，你会喜欢上阿昭，你压根就是无聊了。”段廷议坚信苏俊雪就是无聊了，想要打发时间玩玩，压根不是真的喜欢阿昭。
苏俊雪脸上笑容一收，眯起眼睛神态冷冷望着段廷议，“你说，你喜欢阿昭？”
段廷议注意到苏俊雪身上气质转变，皱眉，“对，我喜欢阿昭。”难道想要吓唬他？
看到神色警惕的段廷议，苏俊雪噗嗤一声笑出来，“让我猜猜看，你喜欢阿昭什么呢，你喜欢她待人温厚，对人对事认真坦诚。尤其对oga，那种小心呵护，关怀备至的行为，让你很感动对不对？”
段廷议不由的想到他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阿昭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胸脯挺起，气势不弱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像阿昭这样的alha本来就少，又聪明，又和善，还会替oga设想，任何一个oga都会喜欢上她的。”
“没了？”苏俊雪嘴角露出鄙夷的神色，更是毫不遮掩的用可怜的目光打量他。
段廷议五官拧着，没听懂，“什么没了？”
“你了解的阿昭，就只有表面肤浅的这些东西吗？”苏俊雪嗤笑，“段廷议，你认识的阿昭，就只是这么点表象，还在这里嚷嚷着三个月你会和阿昭结成伴侣，不可笑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段廷议神色防备，心中一直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相信苏俊雪的话，他惯会耍手段，欺骗人。可是听到他嘴里的话，依然忍不住好奇。
苏俊雪上前走两步，段廷议瞬间往后倒退两步，本能防备着他。
见状，苏俊雪摆摆手轻叹，“段廷议，如果阿昭不是你现在看到的，你还会喜欢她吗？”
“阿昭就是阿昭，为什么要说我看到的？我看到的阿昭就是我喜欢的。”段廷议拧着眉头，实在听不懂苏俊雪的话。
摇摇头，对段廷议蠢笨的认知又上一层台阶，苏俊雪觉得再这么绕下去，根本进入不了主题。目光四周扫了一圈，“有时间吗？给你看些东西，是你不知道的阿昭另一面。”
陆宴的心理审核通过，为了手术进展顺利，也在努力修复紊乱的腺体，突然的发热减少，身体状况良好，整天待在白楼里，突然觉得无聊起来。
以前整天待在白楼，是身体状况不允许，随时随地的发热潮，哪都去不了。
工作室新开发的游戏，他也玩了。没用几个小时，就通了关。太简单，退回去重新设计。
一时间无事可做的陆宴，想到了周言昭，这人说不来，就真的一次没来过。发的信息，也不怎么回。
他拿回来的手术器材，也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嗯。
陆宴皱着眉，看着两天前恢复的那个嗯字，越看，越觉得对方在敷衍他。手指在桌面轻敲，慢慢开始急躁起来。
周言昭这人过河拆桥。
她和陆狐狸的交易结束，就不在露面。觉得他没有陆狐狸能拿捏她的条件？
也是，周言昭惯会审时度势，知道做什么对自己处境最好，没见过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了。
陆宴转头给周言昭发信息，说：这么多天，我的抑制剂做好没，我自己过去拿？
发完一条，想了想又发一条：你要不要来看看那一箱子东西，是不是有缺漏的。
发完，把通讯器放在桌子正中央，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看。看两眼书，就扫过去一眼。
书看了没几页，什么内容没记住，耐性耗没了，怒气渐渐往上涌。
半天了，通讯器上连个回复都没有，周言昭这是打算在动手术前，彻底无视他？
怒火冲冲的拿起通讯器，又发过去一条：周言昭，下班六点之前，你要是还不回复我，我亲自去你家找你。
结果一直等到六点半，陆宴通讯器上和周言昭的聊天页面还是干干净净的，就只有自己发过去的三条信息。
陆宴叫来胡管事，吩咐两句，把他之前带来木箱子，搬上悬浮车，他有事要外出一趟。
周言昭怕是忘记了，他可是出了一千万的金主。
周言昭出了点意外。
下午出勤的时候，有个被情所伤的oga，准备在alha上班的大楼里，轻生自杀。本人情绪极不稳定，尤其还处于发热期。
发热期oga的信息素，来势勇猛。写字楼内的很多alha来不及做防护措施，就进入猎取状态。又因此波及更多oga，形成大面积恶性循环。
防护所一下子出动两个组的全部组员，防护一组和防护二组。上级直接任命周言昭为主要负责人，接通到命令时，二组组长赵刚的脸都黑了。
只有一组组员满面笑容，精神奕奕。
五十多层办公大楼，形式非常严峻，周言昭带着组，直接去了现场。
警务部维持人员早一步到达，拉上警戒线。周言昭让小孟负责主持防护一组的工作，防护二组赵刚带着，出不了问题。
警务部维持人员，紧急找到周言昭，打开整栋办公楼的内部设计图。防护现场，管控发热人群有防护所。可现在紧要问题，还有一个，发热失控，准备轻生的oga要怎么办。
维持人员指着办公大楼图纸最上面一层，“人目前在这，这是个死角。所有门都被他自己堵住了。”这个oga原来就在这栋楼里上班，对楼层设计很了解。
硬闯可以，就怕闯入一瞬间，oga一激动，直接跳了。
和警务部人员商量了有五分钟，负责稳住oga情绪的谈判专家，焦急的闯了进来。
“对方因为发热，加上情绪激烈，只提出一个条件，想要见一面抛弃他的alha。”就是这一条才为难，刚刚才知道，那个alha出差在外地。
“可以通讯连上那个alha吗，可以视频通话先缓和oga的情绪。”周言昭神色严峻。
谈判专家摇头，“一开始就设法联系，在我们说明事情后，立马挂断了。再联系就是没法接通。”对方摆明不管这个oga死活。
警务人员怕周言昭不知道前情，又在一旁解释道：“这个oga是被alha骗了，对方有家室，自己还傻傻被标记”
周言昭听到标记，直接皱眉，现在鲜少有oga会愿意标记。能甘愿被标记，一定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正陷入僵局时，周言昭却抬起头，对着警务人员和谈判专家说道：“答应他，就说他找的alha来了。”
所有人一脸错愕看着周言昭，尤其谈判专家急忙拦阻，“周组，不能乱来啊，会刺激对方情绪的。”alha根本不可能来的。
“总要让他先打开门，再有机会行事，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第一时间控制他的情绪，你们伺机行动，保证对方人身安全为第一任务。”时间紧迫，眼看没时间再耽搁犹豫，周言昭直接拍板。
oga开了门，发现是周言昭，暴怒之后要关上门，周言昭半个身子夹住，发现关不上门的oga情绪波动激烈的，想都没想，拿出藏在衣服里匕首，尖声叫嚷着刺了过去。
周言昭攥住门把的手掌上被刺了好几下，血水顺着手腕，一直流到胳膊肘上，浸透衣服，又啪嗒落在地面上。
oga被鲜红的血刺激的，大喊一声，神色惶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形状癫狂，抱着头扭身就往外面安全栏跑去。
oga脖颈上没有颈环，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只有一个清晰的齿印。咬在脖颈的痕迹会很难修复，标记的齿印更会一直存在。
警务部看到周言昭被刺中，想要疾冲上去。
周言昭看到试图跨越安全栏的oga，对着后面警务部人员嘘声，“我来和他聊聊，你们先不要上来。”
警务部面露难色，谈判专家在一旁赞同周言昭的话，“让周组试一下吧，根据同事口述，这个oga平时性格很宽厚。
这次受到刺激，情绪激动，可一个人不管是伤害，还是自残轻生，都是需要勇气的。
oga的勇气起码有一半用在周组刺伤手上，对于无辜受伤的人，oga会心存愧疚，说不定周组真有一丝希望在。”
周言昭冲着谈判专家点点头。
oga正半条腿跨越安全栏，看到周言昭慢慢走进，欲哭无助，只哽咽着低声哀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让我死行不行，我活不下去了。”
豆大的泪珠挂在oga脸上，一张圆润的脸颊，略显青嫩，眼中却毫无求生的**。
周言昭站在他三米远的地方，慢慢蹲下去，左手的刺伤皮肉翻滚，血一直往下淌。惨白的脸色，加上处在高楼，被冷风一吹，周言昭恍惚有些眩晕，只能蹲下缓和一下。
“能不能先别跳，我就待在这里不动，外面的人，没我的吩咐也不会进来，轻生有很多方式，真的想死，会选个没人的地方落寞的死去。我们即使救下你这一次，你若还是想死，谁都救不下。你其实，只是很想见见那个标记你的alha吧。”周言昭语气不均，手上钻心的痛，让她咬牙硬撑着。
oga闻声，瞬间泪流不止。被标记的oga，见不到自己的alha，心底会恐惧不安。
周言昭见状，印证自己心底的猜测。
看着oga痛哭，过了一分钟，才轻声温和的问他，“我二十六了，是个公户，你呢，多大了？”
过了半响，哭泣到抽噎的oga才喃喃回了句，“二十二”
“二十二，好年轻啊。”周言昭缓缓改变姿势，从蹲着，改成席地坐着，神色吃痛，半仰着脸看着浅蓝色，广阔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你还是很幸运的。”周言昭声音低沉，仰着头看着天空，似乎真的就只是上来坐一坐。
oga一脸悲色，“我？幸运？我被alha欺骗，被标记后抛弃，内心的恐慌不安，都快要吞没我了。我活不下去的”
“你起码自由的选择过。知道么，再过不久，海蓝星将会有一场大的变动。很多年后出生的oga会被集中圈养教育，会被检验划分等级，等待联合政府匹配机制。一辈子活在被人管控之下。”周言昭慢慢把视线转向oga，“这个秘密，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是alha，可我光是听着，就很难受，我厌恶那样的未来。作为oga，你能接受那样制度吗？”
oga眼角挂着泪，似乎听了进去，连着摇摇头否定，“不可能的，没有oga会接受那样的制度。”
“可如果一生下来婴儿就被接管，他们被规划，被管制，还会有人质疑那样的制度吗？生下来就接受存在的制度，谁会去怀疑？”周言昭用完好的右手撑起地面，缓缓站起来。
oga见她站起，神情开始紧张不安起来，“你”
周言昭小步向前，“那样未来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五年就会到来，对现在成年的oga来说，那样未来确实是一场灾难和毁灭。我不会阻止你，再变动彻底结束前，一定会有更多的oga会因为反抗而死去。我侥幸知道这个秘密，却至今不知道自己能为oga做什么。”
距离还有半米的地方，周言昭突然倾身上前，在oga惊恐的神色中，轻声说了句，“死之前，去找法委会投诉吧，把伤害你的alha绳之以法，起码现在还是接受受理的。未来，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周言昭转过身，背脊微弯，脚步一个踉跄，差掉摔倒。
oga瞪着眼睛，才注意到地上血迹已积一片，眼角泪水不知道什么风干，只感觉干涩皱巴，微微张着嘴，“你你说的未来，是骗我的吧？”
周言昭身形一顿，声音低沉，“真的假的？活下去就能见到了。”
周言昭一出去，就被外面警务人员搀扶住了，周言昭左手臂的血迹顺着胳膊，把蓝白防护服全都染红了。
有气无力的指了指里面，“找个懂法的，帮他整理整理。”
谈判专家转身进去，周言昭一身是血的被人搀着走下来，可把防护一组的人吓坏了。
强撑着把防护工作安排好，周言昭被紧急送到附近医疗分部，半路上人因为失血太多陷入昏迷。
自然不知道通讯上有个六点等她回复，并扬言不回复，就要找上门来的人。
段廷议心里一直提防苏俊雪，可架不住苏俊雪话里诱惑，还是跟在后面来到龙溪山。
头一回来这里，段廷议小心看着四周景物，没来由的想到以前苏俊雪说的一句，“我家后院很大。”
确实很大，真要挖坑，能埋下不少人。
心脏突突急跳，段廷议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察觉到段廷议脚步的缓慢，苏俊雪转过身看他一眼，轻笑，“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真的只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段廷议咬咬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怕你。”
苏俊雪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后山的方向，笑而不语。
段廷议被领着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四面厚重古朴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段廷议惊讶于这个房间的书多，他一直以为苏俊雪是个不学无术，没有什么才能的人。
苏俊雪在书桌前坐下，抽屉上了密码锁，
光是指纹解锁就有三个，段廷议看着苏俊雪郑重的样子，心里不禁凝重起来，愈发对抽屉里东西感到好奇。
层层解锁之后，只看到苏俊雪拿出一个白色文件袋，放到桌上，用力的推到面色紧张的段廷议跟前，“你自己选择看或者不看，省的你又怀疑我陷害你什么的。”
苏俊雪起身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转过身，看着段廷议正纠结的看着那桌上文件，似乎还在犹豫。
苏俊雪眼眸里闪过一精光，径自走过去，把茶盏放下，“你要不看，那就回去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拿回文件袋，段廷议倏地一下抢先按住，“谁说我不看了，我我只是稍稍做下心里准备。”
“是吗？”苏俊雪抽出手，继续捧起自己茶盏，“希望你看完，还能保持镇定。”起码知道后，他是很震惊的。
苏俊雪越是这么说，段廷议心脏越发急跳，拿着文件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刚打开看了没一分钟眼，似是屁股上被针戳了，猛地跳起来，瞠目结舌的指着文件上的内容，张着嘴半天，“这这”
苏俊雪知道他要问什么，肯定无比点点头，“对。”
听到斩金截铁回复，段廷议直接瞪着眼原地傻了。
“鎏星街背后是苏家掌控的，这些资料只有我能拿到，陆宴，这个oga的身份，可是相当了不起。你大伯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个人家族中一位叔伯。
阿昭要帮这个人做腺体清除手术，阿昭的性格你了解的，善良仁厚。你可能不知道，阿昭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腺体畸形的oga，阿昭很想帮他，可惜，那个oga跳楼自杀了。阿昭为此落下很深心理阴影。这件事，你可以背地里去问彭四月。
陆宴不知道怎么找到阿昭的，以阿昭性格，她拒绝不了。可是在海蓝星切除腺体是个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吧？这个陆宴太可恶，他自己私自定了潜离海蓝星的航票，可阿昭怎么办？他一拍屁股远走，什么风险都留给阿昭担着。
恐怕，阿昭应付你的三个月期限，就是出于这件事的风险，才会这么说。”
苏俊雪余光扫了一眼半截木头一样楞在那里段廷议，心里慢慢盘算着自己一石二鸟的计划。
段廷议太碍眼，可有阿昭在，他又不能做的太过分了。阿昭小区门口人，也跟他反应阿昭已经起疑了，近期要安排他们撤离。
没了拦阻，段廷议又休假，怕是天天都要过来找阿昭的，那怎么可以？
正好鎏星街的事是个契机，段廷议要是知道阿昭另一面，自觉主动的知难而退再好不过。要是不退，那也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陆宴想要风险全阿昭担着，他就先给捅个窟窿眼。阿昭是自愿做的，要知道他中间作梗，肯定又要生他的气。
他不能做，可以使唤段廷议去做啊。
陆宴能找到鎏星街交易，那就不是一般的oga，至今他的更多底细还没查出来。苏俊雪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太好惹。
让段廷议先去试试水，就不信他还能继续藏着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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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昭深知自己这样颓废消极的状态, 只会让四月更加担心她。而她的问题，却是无解的。起码就目前看来，她真的找不到答案。
小区门口的阻碍栏依然还在，每天都有四个坚持在岗的警务部维持人员在, 白天四个, 晚上二个。周言昭有次好奇, 上前主动询问，盘查要到什么时候。
对方只说等上面通知。
周言昭不动声色，之前和警务部人员出外勤的时候, 她有和他们聊过几句。已经知道有人恶作剧，提供假的线报, 害的警务部一连忙了好几天。可惜，没找到提供假线索戏耍他们的人。
“那是不是所有出外的人员都撤离回来了？”周言昭当时问了问。
正喝水歇息的警务维持人员, 想了想, “说不准, 不是一个部门行动组，也有可能对外放出假撤离的消息呢。”
没问出来有用的信息, 可周言昭每每回家见到小区门口那几个人，总觉得他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违和感。路过的时候, 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你们属于警务部哪个行动组的？怎么天天只有你们几个？没见到替班的，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对不起, 这些属于保密条款，不方便对外讲。”对方冷谈的拒绝了。
周言昭打量对方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心底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段廷议好不容易休假, 以为有时间了, 可以和阿昭经常见面培养感情。结果现在他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
再一次被拦截在小区门外，说什么都死不活不让他进。
“别碰我，我这衣服可都是限量版定制款，碰坏了，买不到第二件的。”段廷议双手撑在胸前，气势汹汹的和两个拦住他的工作人员对抗。
想要硬闯，可惜力气不足，还是被人架住，推到门外。
苏俊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一旁看戏，看着段廷议气的跳脚，忍不住裂开嘴角大笑不止。
如此刺耳的笑容，段廷议一扭头，就看到苏俊雪那张越看越憎恶的脸，除了皮肤清透白净，眼睛比他大一圈，还有什么？
段廷议脚步一转，冲着苏俊雪就过去了。
“苏俊雪，你少得意猖狂，你干的那些事，我一件件都会告诉阿昭的。你这个人满嘴谎话，你会喜欢上阿昭，你压根就是无聊了。”段廷议坚信苏俊雪就是无聊了，想要打发时间玩玩，压根不是真的喜欢阿昭。
苏俊雪脸上笑容一收，眯起眼睛神态冷冷望着段廷议，“你说，你喜欢阿昭？”
段廷议注意到苏俊雪身上气质转变，皱眉，“对，我喜欢阿昭。”难道想要吓唬他？
看到神色警惕的段廷议，苏俊雪噗嗤一声笑出来，“让我猜猜看，你喜欢阿昭什么呢，你喜欢她待人温厚，对人对事认真坦诚。尤其对oga，那种小心呵护，关怀备至的行为，让你很感动对不对？”
段廷议不由的想到他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阿昭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胸脯挺起，气势不弱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像阿昭这样的alha本来就少，又聪明，又和善，还会替oga设想，任何一个oga都会喜欢上她的。”
“没了？”苏俊雪嘴角露出鄙夷的神色，更是毫不遮掩的用可怜的目光打量他。
段廷议五官拧着，没听懂，“什么没了？”
“你了解的阿昭，就只有表面肤浅的这些东西吗？”苏俊雪嗤笑，“段廷议，你认识的阿昭，就只是这么点表象，还在这里嚷嚷着三个月你会和阿昭结成伴侣，不可笑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段廷议神色防备，心中一直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相信苏俊雪的话，他惯会耍手段，欺骗人。可是听到他嘴里的话，依然忍不住好奇。
苏俊雪上前走两步，段廷议瞬间往后倒退两步，本能防备着他。
见状，苏俊雪摆摆手轻叹，“段廷议，如果阿昭不是你现在看到的，你还会喜欢她吗？”
“阿昭就是阿昭，为什么要说我看到的？我看到的阿昭就是我喜欢的。”段廷议拧着眉头，实在听不懂苏俊雪的话。
摇摇头，对段廷议蠢笨的认知又上一层台阶，苏俊雪觉得再这么绕下去，根本进入不了主题。目光四周扫了一圈，“有时间吗？给你看些东西，是你不知道的阿昭另一面。”
陆宴的心理审核通过，为了手术进展顺利，也在努力修复紊乱的腺体，突然的发热减少，身体状况良好，整天待在白楼里，突然觉得无聊起来。
以前整天待在白楼，是身体状况不允许，随时随地的发热潮，哪都去不了。
工作室新开发的游戏，他也玩了。没用几个小时，就通了关。太简单，退回去重新设计。
一时间无事可做的陆宴，想到了周言昭，这人说不来，就真的一次没来过。发的信息，也不怎么回。
他拿回来的手术器材，也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嗯。
陆宴皱着眉，看着两天前恢复的那个嗯字，越看，越觉得对方在敷衍他。手指在桌面轻敲，慢慢开始急躁起来。
周言昭这人过河拆桥。
她和陆狐狸的交易结束，就不在露面。觉得他没有陆狐狸能拿捏她的条件？
也是，周言昭惯会审时度势，知道做什么对自己处境最好，没见过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了。
陆宴转头给周言昭发信息，说：这么多天，我的抑制剂做好没，我自己过去拿？
发完一条，想了想又发一条：你要不要来看看那一箱子东西，是不是有缺漏的。
发完，把通讯器放在桌子正中央，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看。看两眼书，就扫过去一眼。
书看了没几页，什么内容没记住，耐性耗没了，怒气渐渐往上涌。
半天了，通讯器上连个回复都没有，周言昭这是打算在动手术前，彻底无视他？
怒火冲冲的拿起通讯器，又发过去一条：周言昭，下班六点之前，你要是还不回复我，我亲自去你家找你。
结果一直等到六点半，陆宴通讯器上和周言昭的聊天页面还是干干净净的，就只有自己发过去的三条信息。
陆宴叫来胡管事，吩咐两句，把他之前带来木箱子，搬上悬浮车，他有事要外出一趟。
周言昭怕是忘记了，他可是出了一千万的金主。
周言昭出了点意外。
下午出勤的时候，有个被情所伤的oga，准备在alha上班的大楼里，轻生自杀。本人情绪极不稳定，尤其还处于发热期。
发热期oga的信息素，来势勇猛。写字楼内的很多alha来不及做防护措施，就进入猎取状态。又因此波及更多oga，形成大面积恶性循环。
防护所一下子出动两个组的全部组员，防护一组和防护二组。上级直接任命周言昭为主要负责人，接通到命令时，二组组长赵刚的脸都黑了。
只有一组组员满面笑容，精神奕奕。
五十多层办公大楼，形式非常严峻，周言昭带着组，直接去了现场。
警务部维持人员早一步到达，拉上警戒线。周言昭让小孟负责主持防护一组的工作，防护二组赵刚带着，出不了问题。
警务部维持人员，紧急找到周言昭，打开整栋办公楼的内部设计图。防护现场，管控发热人群有防护所。可现在紧要问题，还有一个，发热失控，准备轻生的oga要怎么办。
维持人员指着办公大楼图纸最上面一层，“人目前在这，这是个死角。所有门都被他自己堵住了。”这个oga原来就在这栋楼里上班，对楼层设计很了解。
硬闯可以，就怕闯入一瞬间，oga一激动，直接跳了。
和警务部人员商量了有五分钟，负责稳住oga情绪的谈判专家，焦急的闯了进来。
“对方因为发热，加上情绪激烈，只提出一个条件，想要见一面抛弃他的alha。”就是这一条才为难，刚刚才知道，那个alha出差在外地。
“可以通讯连上那个alha吗，可以视频通话先缓和oga的情绪。”周言昭神色严峻。
谈判专家摇头，“一开始就设法联系，在我们说明事情后，立马挂断了。再联系就是没法接通。”对方摆明不管这个oga死活。
警务人员怕周言昭不知道前情，又在一旁解释道：“这个oga是被alha骗了，对方有家室，自己还傻傻被标记”
周言昭听到标记，直接皱眉，现在鲜少有oga会愿意标记。能甘愿被标记，一定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正陷入僵局时，周言昭却抬起头，对着警务人员和谈判专家说道：“答应他，就说他找的alha来了。”
所有人一脸错愕看着周言昭，尤其谈判专家急忙拦阻，“周组，不能乱来啊，会刺激对方情绪的。”alha根本不可能来的。
“总要让他先打开门，再有机会行事，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第一时间控制他的情绪，你们伺机行动，保证对方人身安全为第一任务。”时间紧迫，眼看没时间再耽搁犹豫，周言昭直接拍板。
oga开了门，发现是周言昭，暴怒之后要关上门，周言昭半个身子夹住，发现关不上门的oga情绪波动激烈的，想都没想，拿出藏在衣服里匕首，尖声叫嚷着刺了过去。
周言昭攥住门把的手掌上被刺了好几下，血水顺着手腕，一直流到胳膊肘上，浸透衣服，又啪嗒落在地面上。
oga被鲜红的血刺激的，大喊一声，神色惶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形状癫狂，抱着头扭身就往外面安全栏跑去。
oga脖颈上没有颈环，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只有一个清晰的齿印。咬在脖颈的痕迹会很难修复，标记的齿印更会一直存在。
警务部看到周言昭被刺中，想要疾冲上去。
周言昭看到试图跨越安全栏的oga，对着后面警务部人员嘘声，“我来和他聊聊，你们先不要上来。”
警务部面露难色，谈判专家在一旁赞同周言昭的话，“让周组试一下吧，根据同事口述，这个oga平时性格很宽厚。
这次受到刺激，情绪激动，可一个人不管是伤害，还是自残轻生，都是需要勇气的。
oga的勇气起码有一半用在周组刺伤手上，对于无辜受伤的人，oga会心存愧疚，说不定周组真有一丝希望在。”
周言昭冲着谈判专家点点头。
oga正半条腿跨越安全栏，看到周言昭慢慢走进，欲哭无助，只哽咽着低声哀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让我死行不行，我活不下去了。”
豆大的泪珠挂在oga脸上，一张圆润的脸颊，略显青嫩，眼中却毫无求生的**。
周言昭站在他三米远的地方，慢慢蹲下去，左手的刺伤皮肉翻滚，血一直往下淌。惨白的脸色，加上处在高楼，被冷风一吹，周言昭恍惚有些眩晕，只能蹲下缓和一下。
“能不能先别跳，我就待在这里不动，外面的人，没我的吩咐也不会进来，轻生有很多方式，真的想死，会选个没人的地方落寞的死去。我们即使救下你这一次，你若还是想死，谁都救不下。你其实，只是很想见见那个标记你的alha吧。”周言昭语气不均，手上钻心的痛，让她咬牙硬撑着。
oga闻声，瞬间泪流不止。被标记的oga，见不到自己的alha，心底会恐惧不安。
周言昭见状，印证自己心底的猜测。
看着oga痛哭，过了一分钟，才轻声温和的问他，“我二十六了，是个公户，你呢，多大了？”
过了半响，哭泣到抽噎的oga才喃喃回了句，“二十二”
“二十二，好年轻啊。”周言昭缓缓改变姿势，从蹲着，改成席地坐着，神色吃痛，半仰着脸看着浅蓝色，广阔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你还是很幸运的。”周言昭声音低沉，仰着头看着天空，似乎真的就只是上来坐一坐。
oga一脸悲色，“我？幸运？我被alha欺骗，被标记后抛弃，内心的恐慌不安，都快要吞没我了。我活不下去的”
“你起码自由的选择过。知道么，再过不久，海蓝星将会有一场大的变动。很多年后出生的oga会被集中圈养教育，会被检验划分等级，等待联合政府匹配机制。一辈子活在被人管控之下。”周言昭慢慢把视线转向oga，“这个秘密，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是alha，可我光是听着，就很难受，我厌恶那样的未来。作为oga，你能接受那样制度吗？”
oga眼角挂着泪，似乎听了进去，连着摇摇头否定，“不可能的，没有oga会接受那样的制度。”
“可如果一生下来婴儿就被接管，他们被规划，被管制，还会有人质疑那样的制度吗？生下来就接受存在的制度，谁会去怀疑？”周言昭用完好的右手撑起地面，缓缓站起来。
oga见她站起，神情开始紧张不安起来，“你”
周言昭小步向前，“那样未来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五年就会到来，对现在成年的oga来说，那样未来确实是一场灾难和毁灭。我不会阻止你，再变动彻底结束前，一定会有更多的oga会因为反抗而死去。我侥幸知道这个秘密，却至今不知道自己能为oga做什么。”
距离还有半米的地方，周言昭突然倾身上前，在oga惊恐的神色中，轻声说了句，“死之前，去找法委会投诉吧，把伤害你的alha绳之以法，起码现在还是接受受理的。未来，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周言昭转过身，背脊微弯，脚步一个踉跄，差掉摔倒。
oga瞪着眼睛，才注意到地上血迹已积一片，眼角泪水不知道什么风干，只感觉干涩皱巴，微微张着嘴，“你你说的未来，是骗我的吧？”
周言昭身形一顿，声音低沉，“真的假的？活下去就能见到了。”
周言昭一出去，就被外面警务人员搀扶住了，周言昭左手臂的血迹顺着胳膊，把蓝白防护服全都染红了。
有气无力的指了指里面，“找个懂法的，帮他整理整理。”
谈判专家转身进去，周言昭一身是血的被人搀着走下来，可把防护一组的人吓坏了。
强撑着把防护工作安排好，周言昭被紧急送到附近医疗分部，半路上人因为失血太多陷入昏迷。
自然不知道通讯上有个六点等她回复，并扬言不回复，就要找上门来的人。
段廷议心里一直提防苏俊雪，可架不住苏俊雪话里诱惑，还是跟在后面来到龙溪山。
头一回来这里，段廷议小心看着四周景物，没来由的想到以前苏俊雪说的一句，“我家后院很大。”
确实很大，真要挖坑，能埋下不少人。
心脏突突急跳，段廷议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察觉到段廷议脚步的缓慢，苏俊雪转过身看他一眼，轻笑，“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真的只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段廷议咬咬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怕你。”
苏俊雪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后山的方向，笑而不语。
段廷议被领着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四面厚重古朴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段廷议惊讶于这个房间的书多，他一直以为苏俊雪是个不学无术，没有什么才能的人。
苏俊雪在书桌前坐下，抽屉上了密码锁，
光是指纹解锁就有三个，段廷议看着苏俊雪郑重的样子，心里不禁凝重起来，愈发对抽屉里东西感到好奇。
层层解锁之后，只看到苏俊雪拿出一个白色文件袋，放到桌上，用力的推到面色紧张的段廷议跟前，“你自己选择看或者不看，省的你又怀疑我陷害你什么的。”
苏俊雪起身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转过身，看着段廷议正纠结的看着那桌上文件，似乎还在犹豫。
苏俊雪眼眸里闪过一精光，径自走过去，把茶盏放下，“你要不看，那就回去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拿回文件袋，段廷议倏地一下抢先按住，“谁说我不看了，我我只是稍稍做下心里准备。”
“是吗？”苏俊雪抽出手，继续捧起自己茶盏，“希望你看完，还能保持镇定。”起码知道后，他是很震惊的。
苏俊雪越是这么说，段廷议心脏越发急跳，拿着文件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刚打开看了没一分钟眼，似是屁股上被针戳了，猛地跳起来，瞠目结舌的指着文件上的内容，张着嘴半天，“这这”
苏俊雪知道他要问什么，肯定无比点点头，“对。”
听到斩金截铁回复，段廷议直接瞪着眼原地傻了。
“鎏星街背后是苏家掌控的，这些资料只有我能拿到，陆宴，这个oga的身份，可是相当了不起。你大伯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个人家族中一位叔伯。
阿昭要帮这个人做腺体清除手术，阿昭的性格你了解的，善良仁厚。你可能不知道，阿昭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腺体畸形的oga，阿昭很想帮他，可惜，那个oga跳楼自杀了。阿昭为此落下很深心理阴影。这件事，你可以背地里去问彭四月。
陆宴不知道怎么找到阿昭的，以阿昭性格，她拒绝不了。可是在海蓝星切除腺体是个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吧？这个陆宴太可恶，他自己私自定了潜离海蓝星的航票，可阿昭怎么办？他一拍屁股远走，什么风险都留给阿昭担着。
恐怕，阿昭应付你的三个月期限，就是出于这件事的风险，才会这么说。”
苏俊雪余光扫了一眼半截木头一样楞在那里段廷议，心里慢慢盘算着自己一石二鸟的计划。
段廷议太碍眼，可有阿昭在，他又不能做的太过分了。阿昭小区门口人，也跟他反应阿昭已经起疑了，近期要安排他们撤离。
没了拦阻，段廷议又休假，怕是天天都要过来找阿昭的，那怎么可以？
正好鎏星街的事是个契机，段廷议要是知道阿昭另一面，自觉主动的知难而退再好不过。要是不退，那也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陆宴想要风险全阿昭担着，他就先给捅个窟窿眼。阿昭是自愿做的，要知道他中间作梗，肯定又要生他的气。
他不能做，可以使唤段廷议去做啊。
陆宴能找到鎏星街交易，那就不是一般的oga，至今他的更多底细还没查出来。苏俊雪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太好惹。
让段廷议先去试试水，就不信他还能继续藏着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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