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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谁赢了呢
第十九章
晚上的时候, 雪虐风饕，待在屋里都感到气温降了。
驻地老alha裹着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我看到村里不少家里主事的, 都奔着老村长家去了。怕是村里有事要吩咐下去。”
老alha说这话的时候, 瞥了周言昭一眼。
“回回都这样, 教化官一来，那老东西都要给村里提个醒。村里人都听那老东西的话, 也不知道这帮人怎么想的, 窝在北地有什么好。”驻地一个beta无奈的摇摇头。
另一个驻地beta好心的提醒周言昭, “每次开完会, 村里人对教化官态度就变了。”
周言昭感激点点头，表示她会注意的。
天蒙蒙亮, 路道上的雪都没清理，村里就有人来喊。
周言昭收拾收拾跟人去了村长家。
老村长先是礼貌问候两句, 才开始进入主题。
“我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村里年轻alha冲动了些, 教化官别见怪。我已经骂过他了, 也叮嘱过村里其他年轻alha。不允许他们再对教化官无礼。教化官是联合政府派遣来的，我们应该礼遇对待。”老alha满脸皱褶, 眼皮耸拉着, 态度不冷不热。
光一口一个教化官，双方彼此对立已成事实。
周言昭嘴角噙着笑意, “您客气了，都是年轻人，难免发生一些口角, 您不用在意。你要是背后骂他, 回头他们该记恨我了。”
“教化官来北地也有些日子了, 决定什么时候给大家上上课，我这边好给大家伙说一声。”老alha眼皮动了动，声音不疾不徐的接着说，“村里人都比较传统守旧，有些固执。劝他们上课，实属不太容易。希望到时候教化官多些耐心，好好和他们说说外面的事。”
周言昭抿抿嘴角，“老村长，上课的事就免了吧。我也不是什么老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大家的自由，都应该尊重大家的选择。”
老村长支起眼皮冷冷看了周言昭一眼，嘴角往上扬了扬，“教化官，倒是不同于以往那些人。”
“可能，我比较年轻吧。”周言昭笑笑。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更能把外面的世界说的有趣些，想必村里人都爱听。我看我帮你定个日子吧，就明个下午，雪天大家都没事，聚在一起，听听外面的新鲜的事，打发时间也不错。”老村长苍老下垂的下巴，微微颤动，呵呵笑了两声。
没有拒绝的余地，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径自拍板定下了。
周言昭回驻地路上，见到几个熟悉的oga，刚要挥手打个招呼，对方眼神闪躲，随即转身避开了。
一连几次如此，周言昭立马懂了。
老村长怕是明白她的意图，已经再防备她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村里beta倒是对周言昭一如既往。按照他们的话说，他们这些beta，在村里话语权不重。很多时候都会被无视掉，村里更看重alha。
周言昭自然看得出来，几个beta自嘲中，满满的沮丧和无奈。
周言昭想鼓励他们，给他们讲述上次抓捕潜入人犯，警务部防护部中所有beta成员立功的事情。“那次情况真的很危险了，所有alha都中招了，发热难受的躺在地上动都不动，连说话都困难。唯一不受限制就只有beta组员。当时也全靠着他们，才没全军覆没。
和人犯周旋，救治现场受困平民，还要负责清除诱发剂。躺下的alha，还要想办法抬出去。当时所有beta组员都忙翻了。”
几个beta听得入了神，一个个眼神闪着惊奇的光，他们很少听到这么直白夸赞beta的话。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一看到周言昭停下，立马追问到，“后来呢，后来怎么样？那些beta组员完成任务了？”
周言昭扬起嘴角，“完成的相当出色，活捉了最后一个人犯，救下所有人质，完美控制诱发剂扩散。这次行动，警务部和防护部的所有beta成员，都获得了表扬和嘉奖。星网上更是大肆报道，可惜这里连不上星网，不然能给你们看看照片。现在说起能力，alha和beta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天生的强。”
几个beta一听，似乎受到了鼓舞，神情雀跃的道：“比力气我们一点不比alha弱。”
“在我防护一组，有些beta比alha都出色，现在外面很多工作都不计较alha和beta，都是一视同仁。”周言昭看来，这几个beta，可能从小在村里不受重视，有些缺乏自信。
几个beta听故事上瘾了，一致要求周言昭再给他们说说她工作上beta成员的故事。
惊呼不可思议的时候，脸上，眼中都是一片向往的神情。
“行了，想听趣事，明天下午有的是。老村长明天会召集人，我得留着几个后备，可不能在这全讲了。”周言昭得回去和驻地的人说一声，挥手和几个beta说再见。
周言昭回到驻地的时候，唐尧不在。驻地bet说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正准备出去找人，人自己回来了。
“阿昭，你回来了？我还出去找你一圈。”唐尧身上有层积雪，站在门口跺了两下脚，又伸手拍打来两下，才进屋。
周言昭立马到了一杯热水给他，“暖暖手。”
“阿昭，村里喊你干什么？”唐尧进屋子暖和一点，舒服的打了个颤音。
“说是明天下午召集村民，让我给讲讲外面的事。”周言昭低头给自己到了一杯，手指冻得有些发僵。
唐尧一听，随即皱眉，忍不住猜测一番，“那他们会不会使诈？或者要做什么？”想了想又解释，“他们主动提及这件事，总觉得不安好心啊。”
周言昭没言语，实际回来的路上，她也在细想这个事情。她回来时，和驻地的人说了村里决定。两个alha也好，三个beta也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老alha也说了，“都是这样，其他教化官过来，都是村长先召集人，不然总不能让教化官一家一户上门去吧。”
周言昭诧异，“为什么不能？一家一户上门劝说，也不是不行啊？”没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
可驻地其他人全都冲着周言昭摇头，其中一个beta给周言昭解释，“一家一户没说不行，可当你面说的话，回头就会转脸不认账，没用的。”
唐尧看周言昭没动静，低头翻开御寒服内侧的口袋，掏出银灰色的12号，笑眯眯递过去，“阿昭，这个12号明天先借给你用，要是没用上，你再给我。”这个不起眼的12号，唐尧已经当成是自己的，就是以后回去，也没想着还回去。
周言昭笑着看唐尧还给她的12号，有些哭笑不得。
唐尧没有收回去，坚持让她带在身上。
待在驻地，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外面风雪咆哮。
躺在床上也能听到外面似有千军万马的恢弘气势，没有一丝睡意。周言昭听到旁边，唐尧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动静，忍不住出声，“唐尧？”
“阿昭，我冻伤的地方好痒。”唐尧委屈巴巴的说。
周言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就怕他后面来一句，“你帮我抓抓吧。”这样的话，唐尧绝对干的出来。随即，只是愣了一下，“你把被子掀开一点，冷一点可能就不痒了。”
她冻疮的地方，不仅痒还发热，受不住，她就把脚伸到被子外面去，冻一冻。
唐尧在下面小声嘀咕了一句，周言昭没听清楚，只看到他继续翻了两个身。
“早点睡吧，明天事情比较多。”一想到明天下午的事，周言昭忍不住又陷入沉思中。想来想去，她是联合政府派遣的教化官，村里就是再不配合，应该也不会做的太明显。
没过一会周言昭的呼吸渐渐平稳，入睡了。
早上起来，天阴沉的厉害，像是天上罩着一层灰幕。一直到中午饭后，这层灰幕依然还在，只是更加灰暗。
村里来人，说都准备好了，让教化官赶紧过去。
驻地剩下一个老alha，和一个beta留守，其他人一并过去。
村里有片宽敞地，很早之前搭了棚子，说不上多暖和，胜在地方大，人多。热热闹闹的，倒不显得寒冷。周言昭进去了看了眼，从自家搬着凳子过来的村民，一排排坐好。
有熟悉的村民，还主动冲着打招呼。尤其坐在第一排的一群beta，看到周言昭，兴奋的挥着胳膊。“这里，这里，我占着位置了。”
周言昭带着唐尧和驻地人过去。有个机灵的beta，一看人过来，立马把自己毛皮垫子拿出来铺上。
唐尧坐上去。
这边周言昭正和几个beta说话，那边走过来一个alha，先是瞥了几眼beta，才神情淡淡看向周言昭，“教化官，村长在那边，说开始之前，想和你再说两句话。”
周言昭迟疑了下，“老村长没过来？”说完还在棚里左右张望了两眼。唐尧更坐下又站了起来，“阿昭，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话，眼睛偷偷瞥了眼旁边站着的alha。
年轻的alha没理会唐尧，“教化官，村长年龄大，身体不太好，下雪路滑，村长就没过来。但是确实有些重要的事要说。”
旁边驻地alha，皱着眉，“去一趟吧，听听老村长要说啥，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呢。”
唐尧扭头看周言昭。
周言昭笑了笑，冲着几个熟悉beta打声招呼，“帮我看着唐尧一下。”转身又看着欲言又止，一脸不同意的唐尧说道：“你别去了，外面也冷。你在棚里等我，不会有事的。”
周言照出声安抚唐尧，又交代驻地人和唐尧坐在一起，这才放心的跟着年轻alha一起去见村长。
出了棚子后，转身进了村里一条不宽敞的巷子，走了有二十米停下。周言昭回头看了眼，通过巷子口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棚子，夹着风声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吵杂声。
朱红色木门很大，大概有六七米宽。在风雪侵蚀下，渐渐有些发白。门上又些传统雕刻工艺，看得出来是有些讲究的。可惜周言昭不太懂这些，大约心里疑问显在脸上，年轻的alha不得不骄傲的开口解释。
“这是村里宗族堂，迁入这里之后大家伙第一件事就是建宗族堂。但凡村里有大事，大家都要来到宗族堂商议。村长的职责就是带领宗族延续下去，外面再好，可离开村子，宗族就不在了。”年轻alha语气冷硬，眼神遮掩不住的敌意，对他来说，到这的教化官就是破坏他们宗族的敌人。
周言昭又重新抬起头打量一下，“宗族并不是圈住在一起才算是，到了外面，只要你们心系宗族，那就依然还是村里一员，宗族精神依然还在。”
年轻alha愤愤不平，张嘴要反驳，红色斑驳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是一位五十多岁的alha开的门。眼神冰冷，扫了周言昭一眼，并训斥年轻alha，“说这么多做什么。”
年轻的alha恭敬地点头说是。
周言昭跟在身后进去。
宗族堂应该没有住人，里面空荡荡的有些清冷，直到周言昭被领到一间偏僻的房间里。那五十多岁alha，离开前只留下一句，“等着吧。”就转身走了。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门外才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挪，行动缓慢。青苗搀着老村长的胳膊慢慢走进来。
周言昭倒是没想到在这会见到青苗，微笑着点点头，可青苗的反应却有些怪异，脸上没有笑意，迎上她视线，却把头垂下了。
心里有丝怪异，还没寻找怪异的出处，老村长已经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并吩咐青苗下去端两杯热茶上来。
“老村长，不知道您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周言昭眼角余光看到青苗出去，注意到他脸上少了平日的阳光开朗，眼神也孤寂无采。
老村长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长久的惆怅呼出去一样，“教化官，在你开始之前，我想听听你对宗族的理解，我想知道，我们村去外面会如何，留在这里又会如何？”苍老沙哑的嗓音，透着满满一股暮气。
周言昭的心颤了颤，沉默了三秒才张嘴，“老村长，您可能对面世界不太清楚，你问我宗族是什么？我没办法回答你。我是个公户alha，您可能不理解alha就是alha，为什么还有公户alha？
在海蓝星，联合政府鼓励自由，不管oga和alha，可以自由交往，结成伴侣。oga有孩子，自己不想养，就可以把孩子给联合政府，还会获得联合政府一大笔生养费用。从此父母和孩子之间再无关系。也就是断养关系。
甚至有些极端的oga像是找到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
联合政府的规定只收容六岁之前的孩子。很多婴儿生下来没几天会被送到联合政府收容所。
在收容所靠着联合政府出资长大的孩子，就被叫做公户。
我我没有父母兄弟，有记忆起就在收容所里。收容所的其他孩子，考核不成功就会被调走，很多才见过几次，还来不及相处熟悉，有的就被送走了。
对公户出身的人来说，宗族是理解不了东西。但是外面也有很多庞大的家族体系，但是我觉得老村长您说的宗族一定和他们不一样。出去就意味着要改变现在的一切。”
周言昭并不想隐瞒老村长，因为一旦接受。这个居住在一起的传统村落，很快就要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青苗端着茶盘进来，茶盘上摆放着两杯清茶。白色瓷杯里飘着几片翠绿的叶子。袅袅热气里，裹着一缕清香。
“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野茶，叫月浅草。老家一座山头都是这种月浅草，以往都没人稀罕去采摘。可当要知道要离开的时候，大家都去摘了。
月浅草必须晚上采摘，一晚上炒熟。整整一个山头的月浅草被采完了，大家做成茶叶，第二天跟着其他星际飞船，去了不同的星球。
在海蓝星生活这么久，家家户户的月浅草都没剩下多少，老家的味道，都快要记不起来了。”老村长的声音有些抽噎，拿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
老村长端起茶杯，闻着茶香，一直舍不得喝，似是在回味。“每当闻到这股香气，就感觉自己又回到满是月浅草的山头上。风一吹，满山的月浅草，就像波浪一样“
周言昭没打断老村长的回忆，只是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香，入口绵软，咽下去口舌生津，确实好喝。
老村长回忆够了，“我是一村之长，当初就是在宗族堂里，我对过世的上一代村长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护好我们这个村。即使搬离原来的星球，我们也还是宗族，到那都不会改变。”
“老村长，”周言昭无奈的轻叹一声。
老村长放下手中杯子，伸手招呼青苗过来。
青苗低着头，一步步走过来。
“教化官，你看看青苗，他是我们村里出落的最好的oga。性子也好，村里很多年轻alha和beta都喜欢他。你来北地这么久，不讲课不提教化的事，却和村里beta，oga打成一片。
你是我见过来这教化官里，最有耐心的一个。外面的世界对年轻人来说充满好奇。可他们的父辈们都在村里，他们不能走，也不能出去。我希望你能接受村里的好意，在北地安逸舒服的过几个月后回去”老村长把一言不吭，死死低着头的青苗，往周言昭身旁推了推。
周言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眉眼怒着，看着像个木头人似的青苗，只觉得怒气在胸中翻涌。强行压下去怒火，试着劝阻道：“老村长，青苗是个人，不是村里随意推出来的遮风挡雨工具，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您是一村之长，青苗就不是你的村民吗？我可以无功而返，换下一个教化官来，到时候您又准备推谁出来？
老村长你维护的到底是什么？宗族我不理解，我想是人吧，人聚集在一起形成村落，朝夕相处有难同帮，有乐同享，和和气气一个大家族，是延续下去的动力。但现在我看到的不是这样，青苗他有父母家人，有朋友，有爱慕他的对象。您这出自维护宗族村落的想法，却一下子伤透了多少人的人。
您把他们的朋友，家人，当成一个物品一样推出去，您寒了他们的心。人心伤了，您觉得您的村落，您的宗族还能延续多久？三年，五年？”
一直隐忍的青苗，忍不住抬头，眼中闪着泪光。
老村长支起厚重的眼皮，扫了眼情绪激动的青苗，转头冷漠的打量周言昭，“你有智慧，口才也非常不错。可并不是每一位来这的教化官都会像你这样尽职尽责。”
周言昭眉头锁紧，“老村长！”
老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无视周言昭的怒视，只轻轻对着青苗说了句，“青苗，你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冷冷说完这些，挪着步子越过周言昭。
门口五十多岁alha出现，主动搀扶着老村长离开。
周言昭见状，立马抬腿要出去，门快速关上了，“教化官，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有威胁，只是希望你能收下村里的好意。”
好意？青苗？
周言昭简直不能接受，上前推门踹门，“老村长，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你放我出去，我们在聊一聊。”
“你别浪费力气了，这门看着是木门，可用的是金华木，非常结实。”青苗走到两人之前做的椅子上，把喝剩下的茶水，全都泼在地面上。
周言昭转身看到，微楞，眼中闪着疑惑。
青苗神情凄凉，“你上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月浅草，村长骗你的。这是一种我们村里独有的一种秘草。不受欢迎的oga，会用这种草的汁液煮成茶水，偷偷给心仪的alha喝”
周言昭心下警觉，伸手抚摸自己额头，颈后，这是快速辨析自己体温的办法，明明进来前还觉得屋里冷清，这会关闭起来，竟然有燥热发汗的迹象。
“村长知道你是返祖基因，所以才特意备下这种茶。”青苗认命坐在椅子上，等待时间过去。
周言昭心里一凛，村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她档案上的资料。唯一 获取的途径就是驻地两个alha中谁泄露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苗的信息素一点点溢出来，飘散到整个房间。换作其他alha可能已经进入猎取状态。
可青苗信息素影响不了周言昭，倒是之前喝的东西在体内发挥效果了。
周言昭强忍着，身体力气一点点耗掉，她距离青苗远远的，并不断的给青苗鼓励打气，“青苗，你不该沦为村里的牺牲品，外面世界很大，你要去看看。
联合政府会帮你培训学习，会让你最快接受。你告诉我你将来有什么想做的吗？”
青苗半趴在桌子上，信息素越发浓郁，眼睛瞳仁红的滴血。意识还存留几分，缓了半天，“我我想当医师，我想帮村里人减轻病痛，我阿爸的腿，每年到雪天，都会疼的睡不着觉，下不了床我想帮他。”
周言昭看过青苗阿爸的腿，“外面的医疗部里设备器材很先进，也有很多厉害的人。你阿爸的腿能治的。”北地物资太匮乏了，器材设备更是没有。
这边人生病只能简单处理下，大多都要硬扛着。
青苗抬起头，冲着周言昭笑了笑，迷茫涣散的眼神还在强撑着，“太太好了。”随即猛地睁大眼睛，哀求着，“教化官，我我快撑不住了。求你只求你，不要不要标记我。”
“青苗？”周言昭大喊，她身上没有抑制剂，青苗显然进入发热期了。
棚里吵杂声不断，周言昭走后没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alha走过来，让村民都回去，说今天天气特恶劣，改天再继续。
村民喧喧闹闹的，各自搬着椅子回家了。
唐尧上前一步，拦住那个alha，“周言昭呢？她在哪儿？”那人冷眼瞥了一眼唐尧，一脸冷漠的转身走了。
驻地的人过来劝说，说人可能先回驻地去了。
唐尧把劝阻的人一推，不管不顾的往外走。村里几个beta想要上前，却被同村的alha强行拉走了。
驻地的几个beta有些担忧，毕竟周言昭之前叮嘱过他们的，想要跟在唐尧身后看着他。老alha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他自己一个人跟过去就可以了。
几个beta一看，有人跟着，又都转身回了驻地。
周言昭恨不得这会屋顶破个洞，让冷风吹进来，让雪下进来。身体里有把火再烧，烧的人头脑眩晕，alha信息，像是沸腾的水，在怒吼着翻滚着，无时无刻不想冲破身体辖制，泛滥的肆虐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又陌生又可怕。体内像住了只野兽，吼叫狂吠，尖锐的利爪，像是要撕破胸膛，蹦出来一样。
咣咣两下，额头撞击木板，肌肉像失去了痛觉。
青苗低吟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心里，像中了魔咒，像是有虫子在心尖上爬行。每一个呼吸低吟，都伴随着身体肌肉一次次紧绷。
洪水一般泛滥的og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被那股甜腻气息吸引着，想要爬过去，像身体里缺失的一块，想要塞进去。
青苗痛苦的低吟喘息着，身体绵软无力从椅子上摊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额头，脸颊密密麻麻全是汗水。毛皮帽滚掉了，厚重棉靴踢掉了还是不够，还是热的难受，一双手抓在领口，皱着眉，想要把领口密不透气衣服撕开。
周言昭视觉出现晃影，热的喘不上气，焦躁拍着木板。口干舌燥，喉咙里像藏只火炉。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画面，地上的人，难耐的在地上翻滚拉扯自己衣服。
理智没有被火热**侵占，周言昭牙齿咬着舌尖，慢慢撑起来。她不能让青苗这样。
衣服内袋里，是唐尧给她的12号，想都没想的，猛地划破手面，流动的红色，刺痛感觉。
让周言昭欣喜。
脑子里浑浊的瘴气，被吹散一点，可很快瘴气像是会再生一样，又来势汹汹袭来。
周言昭又狠狠划下一刀，这一刀伤口更深，血流满了整个手掌，就像一只血手。浅蓝色衣服上，斑斑痕迹，触目惊心。
趁着痛，脑子片刻清醒，快速走到青苗跟前。
清新爽朗的alha气息，大大刺激了青苗。
周言昭声音暗哑，拍打，呼喊着，青苗没有一丝丝回应，仰着头颅想要攀附在她身上，厚实的棉服干扰他，双手凶狠的撕扯，手撕不烂，凑过去用牙齿咬
周言昭力气消耗好多，青苗完全失控了。他自己外套，已经脱到一半，还不满足，要继续再脱。不光脱自己的，试着去撕周言昭的，发现拉扯不动，发狂的不行。
周言昭双手抓住青苗乱动的手，把他脱下的外套拉过来，反过来捆住他不安分的双手。捆的不结实，又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用上。
废掉全身的力气，才把青苗彻底固定住。
被两个棉服裹着青苗，呜呜呜的叫着，挣扎着，挣不开。
周言昭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皮肤发烫，热的要裂开一样。
隐隐的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似乎隔着这道门，在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唐尧的声音。
“阿昭？阿昭你在这里吗？”唐尧声嘶力竭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浑浑噩噩状态的周言昭，一刹那睁开眼。
“你们放开我，阿昭就是在这里，你们把她怎么了？”是唐尧的声音。
周言昭从地上慢慢爬起，用力砸门不行，转身去拖动椅子，用足全身力气砸过去。
前方唐尧声音急切愤怒，夹着很多很多人声音。
“把他按住，一个oga而已，死了就直接埋掉。”
“他是怎么找到这的，把他捆上，带去后山。”
“看住他，不能让他回去，他一定会乱说的。”
“阿昭！”最后，唐尧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空气直直传来，后面没了声音。
周言昭手一抖擞，心中怒气翻涌，担忧，害怕，恐惧，怕唐尧出事。
“唐尧。”声音哑的发不出声音来，急迫的想要砸烂这间房子，劈开这道门，更想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前面也没了动静，守在宗族堂的人，都在数着时间。老村长被众人拥护着，和一个五十多的alha说事。
“她要是接受村里好意，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如果她不肯罢休，就在村里散播她哄骗，想要标记村里年轻的oga。毁了她在村里的好感，她自然什么也做不成。”五十岁的alha，眼中冒着凶狠的光。
老村长垂着眼皮没说话。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后面起火了。老村长倏地一下抬起头，神色大惊。
被人搀扶着，一路赶过来的老村长，看着宗族堂房间里燃燃冒着青烟，橘红色的火焰，在青烟中跳动。
今天所有守在宗族堂的alha，都知道着火的这间房间锁着谁。一个个聚集在门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老村长。
“村村长？”这门开不开？没有村长命令，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开门。
村长还没决断，住在隔壁的村民看到宗族堂着火，已经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了。一分钟不到，从村子里四面八方跑来很多村民，有alha，beta，og。老老小小，全都跑了过来。
神色慌张，“村长，宗族堂怎么会着火啊，赶紧救火吧。”beta是最有效率的，拎着装满水的桶，就跑来了。
只看到老村长站在最前头，望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苍老皱褶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样。
“村长？”
老村长指了指门。
有alha飞快跑过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周言昭抓着青苗滚了出来，青苗脸色红的不同寻常，人已经没了意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团起来的球。
周言昭剧烈咳嗽着，左手血迹斑斑的，敞开的房门正在源源不断的溢出oga气息。
而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门是从外面被关上的。
村民都愣了，有人不解的喊了声，“村长？”
一个oga和一个alha锁在一间房里，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老村长背影伛偻，面对村民一双双质问，疑惑，震惊的目光，老村长背脊弯的更严重了。
人群里几个和周言昭熟悉的beta，急忙上前把人从冰凉的地上拽起来。青苗被几个年老的oga，搀扶着离开了。
呼吸冰冷的空气，成功把周言昭体内的灼热压了下去。被搀着站起来，怒瞪眼睛，焦急的询问，“唐尧呢？唐尧在哪？”
宗族堂建筑都是木质的，当房梁彻底烧起来，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风狂肆虐，火焰腾空足有一两米高，天空中雪花，还没落地就已经融化。
四周气温太高，天上像是有小雨落下来。
火龙跳跃着，一间连着一间，空气里噼里哗啦的炸裂声，响的惊人，惊得心脏都跟着一缩。
青烟火焰，呛得人连连后退。
偏僻角房里，唐尧不在。年轻alha神情慌张，“真的在这，我把他关在这里的。”赶紧焦急解释，怕人不信。忽然，一扭头看到敞开的窗户，惊喜的指着窗户说，“窗户是打开的，他一定是自己跑了。”
窗户确实是打开的，可人呢？
周言昭心下一寒，手指忍不住发抖，望着那边熊熊烈火，内心有了非常不好念头。“唐尧？”
周言昭焦急，熟悉beta拦着她，“不能再进去了？火势太大了。”
四周都是燃烧断裂的木材，砰砰落地声。整个宗族堂都在起火，房屋倒塌似乎随时都能发生。老村长那些人都已经退了出去。
“唐尧！唐尧，我在这里，我安全了，你出来。”周言昭边走边喊，声音急切，嗓子喊得发疼，也顾不上。
“教化官，这么大的人，不可能有人的，说不定他已经回驻地了。”有beta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眼泪横流。
“是啊，他可能回去了。”旁边一直人在劝。
周言昭心一直下坠，猛地摇头。唐尧知道她在这，没找到她人之前，他不会回驻地的。他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
知道她来北地，自己孤身一个人就来了。
知道她困在这，不找到她，他自己一定不会回去的。
周言昭认识唐尧就是这么一个人，胆大的很，也固执的很。
所有人都在劝，周言昭就是认定唐尧还在。撕破嗓子依然坚持喊唐尧的名字。
其他beta看不下去，全都扯开嗓子喊，“唐尧，你在这吗？听到回应一下？教化官安全了。”周言昭感激看着几个beta。
“咳咳咳，阿昭，咳咳，阿昭。”西北角，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可西北角房，肉眼可见的，房梁门柱都在风中摇动。
几乎下一秒就要倒塌。
几个beta看着大火，迟疑了下。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周言昭已经快步跑了过去，可以更快的，但身上力气不足。
“唐尧！”
唐尧咳嗽的气息减弱了。
“唐尧，你撑一下，试着能不能站起来？”角房门前被其他建筑掉下来残垣断壁挡住了，唐尧从里面打不开。
周言昭硬是从上面踩着过去，好在冬鞋厚实，可正门一个掉落半截房梁堵着。周言昭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远处一个beta看到了，为之动容，迈开腿直直奔了过去，边跑边吼，“还记得教化官说的事吗？我们beta不比谁弱。”
在外面世界，同样是beta，他们却能活的那样畅快恣意，能光明正大接受所有人的赞扬，能和alha们一起工作，互相帮助。
遇到危险，beta也能冲上去，他们不是不行，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beta全都冲了过去，一个个不怕烫伤，抱着烧的通红的梁柱。咬着牙，憋得脸色通红，一点点挪动开。
余光瞥到已经倾斜的房体，急急喊道：“快一点，房子要倒了。”
周言昭看到梁柱移开，直接冲了进去。
抱着唐尧刚踏出来，角房轰然一声，倒下了。
几个人搀扶着 赶紧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唐尧被烟呛得有些昏迷，周言昭抓了一把雪，放在他脸颊上，人才缓缓睁开眼。
周言昭一看到他睁眼，心里所有的紧张不安，这才消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尧人醒来有些迟钝，只看到周言昭抓着他的一只手上，全是血，原本血迹干涸了，这会撕裂又不断冒出来，整个手掌上全是红色血水，吓得愣住了。
“阿昭，手”唐尧急忙支起上半身，惊呼失措的想要东西止血。
周言昭直接抓了把雪，擦拭一把，扬起嘴角笑了笑，“没事，伤口很浅。”
“阿昭，没找到你，我快吓死了。”唐尧雪白的脸上有几处被打的青紫，特别扎眼。
“我听到了，听到你在前面喊我了，可我出不去。”周言昭伸手摸了摸那些青紫，声音沉闷，“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硬上？”
唐尧歪在周言昭臂弯里，极小声的，“我怕你出事。”
猝不及防地，心口像是有把火钻了进去，暖暖的。
村里站在宗族堂的外围，火光照耀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有迷茫，有心酸。年迈的老者们，看着燃燃烧起的宗族堂，心里五味杂陈。
像是看到当年家乡的宗族堂，一样毁在大火里。
遮遮掩掩的擦掉眼泪，对着今天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不安。
周言昭和唐尧越过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村民，看到两人纷纷让开道路，村长所做的事情，眨眼间传遍了。他们既羞愧，又惊慌。
人群里扎堆的年轻alha，也远远避开了。
唐尧无意间瞥到alha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变的惶恐不安，手足无措起来。
林子里留下他，倒真没想到会在这派上大用场。
视线往下移，紧紧盯着阿昭的手。
嘴角忍不住上扬，阿昭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开呢。
，：:
晚上的时候, 雪虐风饕，待在屋里都感到气温降了。
驻地老alha裹着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我看到村里不少家里主事的, 都奔着老村长家去了。怕是村里有事要吩咐下去。”
老alha说这话的时候, 瞥了周言昭一眼。
“回回都这样, 教化官一来，那老东西都要给村里提个醒。村里人都听那老东西的话, 也不知道这帮人怎么想的, 窝在北地有什么好。”驻地一个beta无奈的摇摇头。
另一个驻地beta好心的提醒周言昭, “每次开完会, 村里人对教化官态度就变了。”
周言昭感激点点头，表示她会注意的。
天蒙蒙亮, 路道上的雪都没清理，村里就有人来喊。
周言昭收拾收拾跟人去了村长家。
老村长先是礼貌问候两句, 才开始进入主题。
“我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村里年轻alha冲动了些, 教化官别见怪。我已经骂过他了, 也叮嘱过村里其他年轻alha。不允许他们再对教化官无礼。教化官是联合政府派遣来的，我们应该礼遇对待。”老alha满脸皱褶, 眼皮耸拉着, 态度不冷不热。
光一口一个教化官，双方彼此对立已成事实。
周言昭嘴角噙着笑意, “您客气了，都是年轻人，难免发生一些口角, 您不用在意。你要是背后骂他, 回头他们该记恨我了。”
“教化官来北地也有些日子了, 决定什么时候给大家上上课，我这边好给大家伙说一声。”老alha眼皮动了动，声音不疾不徐的接着说，“村里人都比较传统守旧，有些固执。劝他们上课，实属不太容易。希望到时候教化官多些耐心，好好和他们说说外面的事。”
周言昭抿抿嘴角，“老村长，上课的事就免了吧。我也不是什么老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大家的自由，都应该尊重大家的选择。”
老村长支起眼皮冷冷看了周言昭一眼，嘴角往上扬了扬，“教化官，倒是不同于以往那些人。”
“可能，我比较年轻吧。”周言昭笑笑。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更能把外面的世界说的有趣些，想必村里人都爱听。我看我帮你定个日子吧，就明个下午，雪天大家都没事，聚在一起，听听外面的新鲜的事，打发时间也不错。”老村长苍老下垂的下巴，微微颤动，呵呵笑了两声。
没有拒绝的余地，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径自拍板定下了。
周言昭回驻地路上，见到几个熟悉的oga，刚要挥手打个招呼，对方眼神闪躲，随即转身避开了。
一连几次如此，周言昭立马懂了。
老村长怕是明白她的意图，已经再防备她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村里beta倒是对周言昭一如既往。按照他们的话说，他们这些beta，在村里话语权不重。很多时候都会被无视掉，村里更看重alha。
周言昭自然看得出来，几个beta自嘲中，满满的沮丧和无奈。
周言昭想鼓励他们，给他们讲述上次抓捕潜入人犯，警务部防护部中所有beta成员立功的事情。“那次情况真的很危险了，所有alha都中招了，发热难受的躺在地上动都不动，连说话都困难。唯一不受限制就只有beta组员。当时也全靠着他们，才没全军覆没。
和人犯周旋，救治现场受困平民，还要负责清除诱发剂。躺下的alha，还要想办法抬出去。当时所有beta组员都忙翻了。”
几个beta听得入了神，一个个眼神闪着惊奇的光，他们很少听到这么直白夸赞beta的话。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一看到周言昭停下，立马追问到，“后来呢，后来怎么样？那些beta组员完成任务了？”
周言昭扬起嘴角，“完成的相当出色，活捉了最后一个人犯，救下所有人质，完美控制诱发剂扩散。这次行动，警务部和防护部的所有beta成员，都获得了表扬和嘉奖。星网上更是大肆报道，可惜这里连不上星网，不然能给你们看看照片。现在说起能力，alha和beta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天生的强。”
几个beta一听，似乎受到了鼓舞，神情雀跃的道：“比力气我们一点不比alha弱。”
“在我防护一组，有些beta比alha都出色，现在外面很多工作都不计较alha和beta，都是一视同仁。”周言昭看来，这几个beta，可能从小在村里不受重视，有些缺乏自信。
几个beta听故事上瘾了，一致要求周言昭再给他们说说她工作上beta成员的故事。
惊呼不可思议的时候，脸上，眼中都是一片向往的神情。
“行了，想听趣事，明天下午有的是。老村长明天会召集人，我得留着几个后备，可不能在这全讲了。”周言昭得回去和驻地的人说一声，挥手和几个beta说再见。
周言昭回到驻地的时候，唐尧不在。驻地bet说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正准备出去找人，人自己回来了。
“阿昭，你回来了？我还出去找你一圈。”唐尧身上有层积雪，站在门口跺了两下脚，又伸手拍打来两下，才进屋。
周言昭立马到了一杯热水给他，“暖暖手。”
“阿昭，村里喊你干什么？”唐尧进屋子暖和一点，舒服的打了个颤音。
“说是明天下午召集村民，让我给讲讲外面的事。”周言昭低头给自己到了一杯，手指冻得有些发僵。
唐尧一听，随即皱眉，忍不住猜测一番，“那他们会不会使诈？或者要做什么？”想了想又解释，“他们主动提及这件事，总觉得不安好心啊。”
周言昭没言语，实际回来的路上，她也在细想这个事情。她回来时，和驻地的人说了村里决定。两个alha也好，三个beta也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老alha也说了，“都是这样，其他教化官过来，都是村长先召集人，不然总不能让教化官一家一户上门去吧。”
周言昭诧异，“为什么不能？一家一户上门劝说，也不是不行啊？”没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
可驻地其他人全都冲着周言昭摇头，其中一个beta给周言昭解释，“一家一户没说不行，可当你面说的话，回头就会转脸不认账，没用的。”
唐尧看周言昭没动静，低头翻开御寒服内侧的口袋，掏出银灰色的12号，笑眯眯递过去，“阿昭，这个12号明天先借给你用，要是没用上，你再给我。”这个不起眼的12号，唐尧已经当成是自己的，就是以后回去，也没想着还回去。
周言昭笑着看唐尧还给她的12号，有些哭笑不得。
唐尧没有收回去，坚持让她带在身上。
待在驻地，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外面风雪咆哮。
躺在床上也能听到外面似有千军万马的恢弘气势，没有一丝睡意。周言昭听到旁边，唐尧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动静，忍不住出声，“唐尧？”
“阿昭，我冻伤的地方好痒。”唐尧委屈巴巴的说。
周言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就怕他后面来一句，“你帮我抓抓吧。”这样的话，唐尧绝对干的出来。随即，只是愣了一下，“你把被子掀开一点，冷一点可能就不痒了。”
她冻疮的地方，不仅痒还发热，受不住，她就把脚伸到被子外面去，冻一冻。
唐尧在下面小声嘀咕了一句，周言昭没听清楚，只看到他继续翻了两个身。
“早点睡吧，明天事情比较多。”一想到明天下午的事，周言昭忍不住又陷入沉思中。想来想去，她是联合政府派遣的教化官，村里就是再不配合，应该也不会做的太明显。
没过一会周言昭的呼吸渐渐平稳，入睡了。
早上起来，天阴沉的厉害，像是天上罩着一层灰幕。一直到中午饭后，这层灰幕依然还在，只是更加灰暗。
村里来人，说都准备好了，让教化官赶紧过去。
驻地剩下一个老alha，和一个beta留守，其他人一并过去。
村里有片宽敞地，很早之前搭了棚子，说不上多暖和，胜在地方大，人多。热热闹闹的，倒不显得寒冷。周言昭进去了看了眼，从自家搬着凳子过来的村民，一排排坐好。
有熟悉的村民，还主动冲着打招呼。尤其坐在第一排的一群beta，看到周言昭，兴奋的挥着胳膊。“这里，这里，我占着位置了。”
周言昭带着唐尧和驻地人过去。有个机灵的beta，一看人过来，立马把自己毛皮垫子拿出来铺上。
唐尧坐上去。
这边周言昭正和几个beta说话，那边走过来一个alha，先是瞥了几眼beta，才神情淡淡看向周言昭，“教化官，村长在那边，说开始之前，想和你再说两句话。”
周言昭迟疑了下，“老村长没过来？”说完还在棚里左右张望了两眼。唐尧更坐下又站了起来，“阿昭，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话，眼睛偷偷瞥了眼旁边站着的alha。
年轻的alha没理会唐尧，“教化官，村长年龄大，身体不太好，下雪路滑，村长就没过来。但是确实有些重要的事要说。”
旁边驻地alha，皱着眉，“去一趟吧，听听老村长要说啥，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呢。”
唐尧扭头看周言昭。
周言昭笑了笑，冲着几个熟悉beta打声招呼，“帮我看着唐尧一下。”转身又看着欲言又止，一脸不同意的唐尧说道：“你别去了，外面也冷。你在棚里等我，不会有事的。”
周言照出声安抚唐尧，又交代驻地人和唐尧坐在一起，这才放心的跟着年轻alha一起去见村长。
出了棚子后，转身进了村里一条不宽敞的巷子，走了有二十米停下。周言昭回头看了眼，通过巷子口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棚子，夹着风声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吵杂声。
朱红色木门很大，大概有六七米宽。在风雪侵蚀下，渐渐有些发白。门上又些传统雕刻工艺，看得出来是有些讲究的。可惜周言昭不太懂这些，大约心里疑问显在脸上，年轻的alha不得不骄傲的开口解释。
“这是村里宗族堂，迁入这里之后大家伙第一件事就是建宗族堂。但凡村里有大事，大家都要来到宗族堂商议。村长的职责就是带领宗族延续下去，外面再好，可离开村子，宗族就不在了。”年轻alha语气冷硬，眼神遮掩不住的敌意，对他来说，到这的教化官就是破坏他们宗族的敌人。
周言昭又重新抬起头打量一下，“宗族并不是圈住在一起才算是，到了外面，只要你们心系宗族，那就依然还是村里一员，宗族精神依然还在。”
年轻alha愤愤不平，张嘴要反驳，红色斑驳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是一位五十多岁的alha开的门。眼神冰冷，扫了周言昭一眼，并训斥年轻alha，“说这么多做什么。”
年轻的alha恭敬地点头说是。
周言昭跟在身后进去。
宗族堂应该没有住人，里面空荡荡的有些清冷，直到周言昭被领到一间偏僻的房间里。那五十多岁alha，离开前只留下一句，“等着吧。”就转身走了。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门外才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挪，行动缓慢。青苗搀着老村长的胳膊慢慢走进来。
周言昭倒是没想到在这会见到青苗，微笑着点点头，可青苗的反应却有些怪异，脸上没有笑意，迎上她视线，却把头垂下了。
心里有丝怪异，还没寻找怪异的出处，老村长已经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并吩咐青苗下去端两杯热茶上来。
“老村长，不知道您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周言昭眼角余光看到青苗出去，注意到他脸上少了平日的阳光开朗，眼神也孤寂无采。
老村长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长久的惆怅呼出去一样，“教化官，在你开始之前，我想听听你对宗族的理解，我想知道，我们村去外面会如何，留在这里又会如何？”苍老沙哑的嗓音，透着满满一股暮气。
周言昭的心颤了颤，沉默了三秒才张嘴，“老村长，您可能对面世界不太清楚，你问我宗族是什么？我没办法回答你。我是个公户alha，您可能不理解alha就是alha，为什么还有公户alha？
在海蓝星，联合政府鼓励自由，不管oga和alha，可以自由交往，结成伴侣。oga有孩子，自己不想养，就可以把孩子给联合政府，还会获得联合政府一大笔生养费用。从此父母和孩子之间再无关系。也就是断养关系。
甚至有些极端的oga像是找到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
联合政府的规定只收容六岁之前的孩子。很多婴儿生下来没几天会被送到联合政府收容所。
在收容所靠着联合政府出资长大的孩子，就被叫做公户。
我我没有父母兄弟，有记忆起就在收容所里。收容所的其他孩子，考核不成功就会被调走，很多才见过几次，还来不及相处熟悉，有的就被送走了。
对公户出身的人来说，宗族是理解不了东西。但是外面也有很多庞大的家族体系，但是我觉得老村长您说的宗族一定和他们不一样。出去就意味着要改变现在的一切。”
周言昭并不想隐瞒老村长，因为一旦接受。这个居住在一起的传统村落，很快就要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青苗端着茶盘进来，茶盘上摆放着两杯清茶。白色瓷杯里飘着几片翠绿的叶子。袅袅热气里，裹着一缕清香。
“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野茶，叫月浅草。老家一座山头都是这种月浅草，以往都没人稀罕去采摘。可当要知道要离开的时候，大家都去摘了。
月浅草必须晚上采摘，一晚上炒熟。整整一个山头的月浅草被采完了，大家做成茶叶，第二天跟着其他星际飞船，去了不同的星球。
在海蓝星生活这么久，家家户户的月浅草都没剩下多少，老家的味道，都快要记不起来了。”老村长的声音有些抽噎，拿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
老村长端起茶杯，闻着茶香，一直舍不得喝，似是在回味。“每当闻到这股香气，就感觉自己又回到满是月浅草的山头上。风一吹，满山的月浅草，就像波浪一样“
周言昭没打断老村长的回忆，只是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香，入口绵软，咽下去口舌生津，确实好喝。
老村长回忆够了，“我是一村之长，当初就是在宗族堂里，我对过世的上一代村长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护好我们这个村。即使搬离原来的星球，我们也还是宗族，到那都不会改变。”
“老村长，”周言昭无奈的轻叹一声。
老村长放下手中杯子，伸手招呼青苗过来。
青苗低着头，一步步走过来。
“教化官，你看看青苗，他是我们村里出落的最好的oga。性子也好，村里很多年轻alha和beta都喜欢他。你来北地这么久，不讲课不提教化的事，却和村里beta，oga打成一片。
你是我见过来这教化官里，最有耐心的一个。外面的世界对年轻人来说充满好奇。可他们的父辈们都在村里，他们不能走，也不能出去。我希望你能接受村里的好意，在北地安逸舒服的过几个月后回去”老村长把一言不吭，死死低着头的青苗，往周言昭身旁推了推。
周言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眉眼怒着，看着像个木头人似的青苗，只觉得怒气在胸中翻涌。强行压下去怒火，试着劝阻道：“老村长，青苗是个人，不是村里随意推出来的遮风挡雨工具，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您是一村之长，青苗就不是你的村民吗？我可以无功而返，换下一个教化官来，到时候您又准备推谁出来？
老村长你维护的到底是什么？宗族我不理解，我想是人吧，人聚集在一起形成村落，朝夕相处有难同帮，有乐同享，和和气气一个大家族，是延续下去的动力。但现在我看到的不是这样，青苗他有父母家人，有朋友，有爱慕他的对象。您这出自维护宗族村落的想法，却一下子伤透了多少人的人。
您把他们的朋友，家人，当成一个物品一样推出去，您寒了他们的心。人心伤了，您觉得您的村落，您的宗族还能延续多久？三年，五年？”
一直隐忍的青苗，忍不住抬头，眼中闪着泪光。
老村长支起厚重的眼皮，扫了眼情绪激动的青苗，转头冷漠的打量周言昭，“你有智慧，口才也非常不错。可并不是每一位来这的教化官都会像你这样尽职尽责。”
周言昭眉头锁紧，“老村长！”
老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无视周言昭的怒视，只轻轻对着青苗说了句，“青苗，你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冷冷说完这些，挪着步子越过周言昭。
门口五十多岁alha出现，主动搀扶着老村长离开。
周言昭见状，立马抬腿要出去，门快速关上了，“教化官，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有威胁，只是希望你能收下村里的好意。”
好意？青苗？
周言昭简直不能接受，上前推门踹门，“老村长，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你放我出去，我们在聊一聊。”
“你别浪费力气了，这门看着是木门，可用的是金华木，非常结实。”青苗走到两人之前做的椅子上，把喝剩下的茶水，全都泼在地面上。
周言昭转身看到，微楞，眼中闪着疑惑。
青苗神情凄凉，“你上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月浅草，村长骗你的。这是一种我们村里独有的一种秘草。不受欢迎的oga，会用这种草的汁液煮成茶水，偷偷给心仪的alha喝”
周言昭心下警觉，伸手抚摸自己额头，颈后，这是快速辨析自己体温的办法，明明进来前还觉得屋里冷清，这会关闭起来，竟然有燥热发汗的迹象。
“村长知道你是返祖基因，所以才特意备下这种茶。”青苗认命坐在椅子上，等待时间过去。
周言昭心里一凛，村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她档案上的资料。唯一 获取的途径就是驻地两个alha中谁泄露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苗的信息素一点点溢出来，飘散到整个房间。换作其他alha可能已经进入猎取状态。
可青苗信息素影响不了周言昭，倒是之前喝的东西在体内发挥效果了。
周言昭强忍着，身体力气一点点耗掉，她距离青苗远远的，并不断的给青苗鼓励打气，“青苗，你不该沦为村里的牺牲品，外面世界很大，你要去看看。
联合政府会帮你培训学习，会让你最快接受。你告诉我你将来有什么想做的吗？”
青苗半趴在桌子上，信息素越发浓郁，眼睛瞳仁红的滴血。意识还存留几分，缓了半天，“我我想当医师，我想帮村里人减轻病痛，我阿爸的腿，每年到雪天，都会疼的睡不着觉，下不了床我想帮他。”
周言昭看过青苗阿爸的腿，“外面的医疗部里设备器材很先进，也有很多厉害的人。你阿爸的腿能治的。”北地物资太匮乏了，器材设备更是没有。
这边人生病只能简单处理下，大多都要硬扛着。
青苗抬起头，冲着周言昭笑了笑，迷茫涣散的眼神还在强撑着，“太太好了。”随即猛地睁大眼睛，哀求着，“教化官，我我快撑不住了。求你只求你，不要不要标记我。”
“青苗？”周言昭大喊，她身上没有抑制剂，青苗显然进入发热期了。
棚里吵杂声不断，周言昭走后没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alha走过来，让村民都回去，说今天天气特恶劣，改天再继续。
村民喧喧闹闹的，各自搬着椅子回家了。
唐尧上前一步，拦住那个alha，“周言昭呢？她在哪儿？”那人冷眼瞥了一眼唐尧，一脸冷漠的转身走了。
驻地的人过来劝说，说人可能先回驻地去了。
唐尧把劝阻的人一推，不管不顾的往外走。村里几个beta想要上前，却被同村的alha强行拉走了。
驻地的几个beta有些担忧，毕竟周言昭之前叮嘱过他们的，想要跟在唐尧身后看着他。老alha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他自己一个人跟过去就可以了。
几个beta一看，有人跟着，又都转身回了驻地。
周言昭恨不得这会屋顶破个洞，让冷风吹进来，让雪下进来。身体里有把火再烧，烧的人头脑眩晕，alha信息，像是沸腾的水，在怒吼着翻滚着，无时无刻不想冲破身体辖制，泛滥的肆虐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又陌生又可怕。体内像住了只野兽，吼叫狂吠，尖锐的利爪，像是要撕破胸膛，蹦出来一样。
咣咣两下，额头撞击木板，肌肉像失去了痛觉。
青苗低吟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心里，像中了魔咒，像是有虫子在心尖上爬行。每一个呼吸低吟，都伴随着身体肌肉一次次紧绷。
洪水一般泛滥的og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被那股甜腻气息吸引着，想要爬过去，像身体里缺失的一块，想要塞进去。
青苗痛苦的低吟喘息着，身体绵软无力从椅子上摊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额头，脸颊密密麻麻全是汗水。毛皮帽滚掉了，厚重棉靴踢掉了还是不够，还是热的难受，一双手抓在领口，皱着眉，想要把领口密不透气衣服撕开。
周言昭视觉出现晃影，热的喘不上气，焦躁拍着木板。口干舌燥，喉咙里像藏只火炉。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画面，地上的人，难耐的在地上翻滚拉扯自己衣服。
理智没有被火热**侵占，周言昭牙齿咬着舌尖，慢慢撑起来。她不能让青苗这样。
衣服内袋里，是唐尧给她的12号，想都没想的，猛地划破手面，流动的红色，刺痛感觉。
让周言昭欣喜。
脑子里浑浊的瘴气，被吹散一点，可很快瘴气像是会再生一样，又来势汹汹袭来。
周言昭又狠狠划下一刀，这一刀伤口更深，血流满了整个手掌，就像一只血手。浅蓝色衣服上，斑斑痕迹，触目惊心。
趁着痛，脑子片刻清醒，快速走到青苗跟前。
清新爽朗的alha气息，大大刺激了青苗。
周言昭声音暗哑，拍打，呼喊着，青苗没有一丝丝回应，仰着头颅想要攀附在她身上，厚实的棉服干扰他，双手凶狠的撕扯，手撕不烂，凑过去用牙齿咬
周言昭力气消耗好多，青苗完全失控了。他自己外套，已经脱到一半，还不满足，要继续再脱。不光脱自己的，试着去撕周言昭的，发现拉扯不动，发狂的不行。
周言昭双手抓住青苗乱动的手，把他脱下的外套拉过来，反过来捆住他不安分的双手。捆的不结实，又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用上。
废掉全身的力气，才把青苗彻底固定住。
被两个棉服裹着青苗，呜呜呜的叫着，挣扎着，挣不开。
周言昭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皮肤发烫，热的要裂开一样。
隐隐的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似乎隔着这道门，在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唐尧的声音。
“阿昭？阿昭你在这里吗？”唐尧声嘶力竭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浑浑噩噩状态的周言昭，一刹那睁开眼。
“你们放开我，阿昭就是在这里，你们把她怎么了？”是唐尧的声音。
周言昭从地上慢慢爬起，用力砸门不行，转身去拖动椅子，用足全身力气砸过去。
前方唐尧声音急切愤怒，夹着很多很多人声音。
“把他按住，一个oga而已，死了就直接埋掉。”
“他是怎么找到这的，把他捆上，带去后山。”
“看住他，不能让他回去，他一定会乱说的。”
“阿昭！”最后，唐尧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空气直直传来，后面没了声音。
周言昭手一抖擞，心中怒气翻涌，担忧，害怕，恐惧，怕唐尧出事。
“唐尧。”声音哑的发不出声音来，急迫的想要砸烂这间房子，劈开这道门，更想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前面也没了动静，守在宗族堂的人，都在数着时间。老村长被众人拥护着，和一个五十多的alha说事。
“她要是接受村里好意，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如果她不肯罢休，就在村里散播她哄骗，想要标记村里年轻的oga。毁了她在村里的好感，她自然什么也做不成。”五十岁的alha，眼中冒着凶狠的光。
老村长垂着眼皮没说话。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后面起火了。老村长倏地一下抬起头，神色大惊。
被人搀扶着，一路赶过来的老村长，看着宗族堂房间里燃燃冒着青烟，橘红色的火焰，在青烟中跳动。
今天所有守在宗族堂的alha，都知道着火的这间房间锁着谁。一个个聚集在门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老村长。
“村村长？”这门开不开？没有村长命令，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开门。
村长还没决断，住在隔壁的村民看到宗族堂着火，已经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了。一分钟不到，从村子里四面八方跑来很多村民，有alha，beta，og。老老小小，全都跑了过来。
神色慌张，“村长，宗族堂怎么会着火啊，赶紧救火吧。”beta是最有效率的，拎着装满水的桶，就跑来了。
只看到老村长站在最前头，望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苍老皱褶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样。
“村长？”
老村长指了指门。
有alha飞快跑过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周言昭抓着青苗滚了出来，青苗脸色红的不同寻常，人已经没了意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团起来的球。
周言昭剧烈咳嗽着，左手血迹斑斑的，敞开的房门正在源源不断的溢出oga气息。
而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门是从外面被关上的。
村民都愣了，有人不解的喊了声，“村长？”
一个oga和一个alha锁在一间房里，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老村长背影伛偻，面对村民一双双质问，疑惑，震惊的目光，老村长背脊弯的更严重了。
人群里几个和周言昭熟悉的beta，急忙上前把人从冰凉的地上拽起来。青苗被几个年老的oga，搀扶着离开了。
呼吸冰冷的空气，成功把周言昭体内的灼热压了下去。被搀着站起来，怒瞪眼睛，焦急的询问，“唐尧呢？唐尧在哪？”
宗族堂建筑都是木质的，当房梁彻底烧起来，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风狂肆虐，火焰腾空足有一两米高，天空中雪花，还没落地就已经融化。
四周气温太高，天上像是有小雨落下来。
火龙跳跃着，一间连着一间，空气里噼里哗啦的炸裂声，响的惊人，惊得心脏都跟着一缩。
青烟火焰，呛得人连连后退。
偏僻角房里，唐尧不在。年轻alha神情慌张，“真的在这，我把他关在这里的。”赶紧焦急解释，怕人不信。忽然，一扭头看到敞开的窗户，惊喜的指着窗户说，“窗户是打开的，他一定是自己跑了。”
窗户确实是打开的，可人呢？
周言昭心下一寒，手指忍不住发抖，望着那边熊熊烈火，内心有了非常不好念头。“唐尧？”
周言昭焦急，熟悉beta拦着她，“不能再进去了？火势太大了。”
四周都是燃烧断裂的木材，砰砰落地声。整个宗族堂都在起火，房屋倒塌似乎随时都能发生。老村长那些人都已经退了出去。
“唐尧！唐尧，我在这里，我安全了，你出来。”周言昭边走边喊，声音急切，嗓子喊得发疼，也顾不上。
“教化官，这么大的人，不可能有人的，说不定他已经回驻地了。”有beta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眼泪横流。
“是啊，他可能回去了。”旁边一直人在劝。
周言昭心一直下坠，猛地摇头。唐尧知道她在这，没找到她人之前，他不会回驻地的。他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
知道她来北地，自己孤身一个人就来了。
知道她困在这，不找到她，他自己一定不会回去的。
周言昭认识唐尧就是这么一个人，胆大的很，也固执的很。
所有人都在劝，周言昭就是认定唐尧还在。撕破嗓子依然坚持喊唐尧的名字。
其他beta看不下去，全都扯开嗓子喊，“唐尧，你在这吗？听到回应一下？教化官安全了。”周言昭感激看着几个beta。
“咳咳咳，阿昭，咳咳，阿昭。”西北角，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可西北角房，肉眼可见的，房梁门柱都在风中摇动。
几乎下一秒就要倒塌。
几个beta看着大火，迟疑了下。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周言昭已经快步跑了过去，可以更快的，但身上力气不足。
“唐尧！”
唐尧咳嗽的气息减弱了。
“唐尧，你撑一下，试着能不能站起来？”角房门前被其他建筑掉下来残垣断壁挡住了，唐尧从里面打不开。
周言昭硬是从上面踩着过去，好在冬鞋厚实，可正门一个掉落半截房梁堵着。周言昭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远处一个beta看到了，为之动容，迈开腿直直奔了过去，边跑边吼，“还记得教化官说的事吗？我们beta不比谁弱。”
在外面世界，同样是beta，他们却能活的那样畅快恣意，能光明正大接受所有人的赞扬，能和alha们一起工作，互相帮助。
遇到危险，beta也能冲上去，他们不是不行，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beta全都冲了过去，一个个不怕烫伤，抱着烧的通红的梁柱。咬着牙，憋得脸色通红，一点点挪动开。
余光瞥到已经倾斜的房体，急急喊道：“快一点，房子要倒了。”
周言昭看到梁柱移开，直接冲了进去。
抱着唐尧刚踏出来，角房轰然一声，倒下了。
几个人搀扶着 赶紧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唐尧被烟呛得有些昏迷，周言昭抓了一把雪，放在他脸颊上，人才缓缓睁开眼。
周言昭一看到他睁眼，心里所有的紧张不安，这才消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尧人醒来有些迟钝，只看到周言昭抓着他的一只手上，全是血，原本血迹干涸了，这会撕裂又不断冒出来，整个手掌上全是红色血水，吓得愣住了。
“阿昭，手”唐尧急忙支起上半身，惊呼失措的想要东西止血。
周言昭直接抓了把雪，擦拭一把，扬起嘴角笑了笑，“没事，伤口很浅。”
“阿昭，没找到你，我快吓死了。”唐尧雪白的脸上有几处被打的青紫，特别扎眼。
“我听到了，听到你在前面喊我了，可我出不去。”周言昭伸手摸了摸那些青紫，声音沉闷，“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硬上？”
唐尧歪在周言昭臂弯里，极小声的，“我怕你出事。”
猝不及防地，心口像是有把火钻了进去，暖暖的。
村里站在宗族堂的外围，火光照耀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有迷茫，有心酸。年迈的老者们，看着燃燃烧起的宗族堂，心里五味杂陈。
像是看到当年家乡的宗族堂，一样毁在大火里。
遮遮掩掩的擦掉眼泪，对着今天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不安。
周言昭和唐尧越过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村民，看到两人纷纷让开道路，村长所做的事情，眨眼间传遍了。他们既羞愧，又惊慌。
人群里扎堆的年轻alha，也远远避开了。
唐尧无意间瞥到alha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变的惶恐不安，手足无措起来。
林子里留下他，倒真没想到会在这派上大用场。
视线往下移，紧紧盯着阿昭的手。
嘴角忍不住上扬，阿昭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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