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陆清清指了指门口那把被贴了防撞贴的椅子。
    然后她又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接着把水杯放到了椅子旁边的桌子上。
    盛明羲这时才发现，陆清清全程都没用眼睛，只是凭着记忆去做这些事。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陆清清的眼睛今天早上起来就不如昨天，她以为一会儿就好了，可是刚刚跟傅新华说话时，越来越模糊起来，现在她只能勉强看到盛明羲的一个轮廓。
    “没怎么？”盛明羲伸出手指在陆清清眼前晃了晃。
    陆清清看到有个黑影在动，伸手抓了一下。在发觉是盛明羲的手时，立刻慌乱地松开。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盛明羲捧起陆清清的脸，紧张地问道，“你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过阵子就好了。”陆清清想扒拉开盛明羲的手，下一秒，却被紧紧拥在怀里。
    怪不得她足不出户，原来是眼睛看不见了。盛明羲很自责，他应该早点发现陆清清的异常的。
    “我上次看见你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
    这个久违的怀抱，陆清清感觉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就在眼圈打着转。
    她推开盛明羲，把脸转向窗外。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清清把眼角的泪擦了擦，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昨天去医院看我们的女儿了，但医院说我不是孩子的监护人不让我见。”
    陆清清身子微怔，盛明羲果然是为了孩子来的。
    “她们不是你的女儿。”陆清清转过身，眼底一片冰冷，如果不是霍毅非把她从海里救起来，她和孩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盛明羲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那她们是谁的？”盛明羲觉得陆清清是不是疯了，竟然拿孩子跟他赌气。
    “她们是谁的，你别管，总之不是你的。”陆清清冷冷地说道。
    盛明羲也来了脾气。
    “陆清清，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还没有离婚，所以你生的孩子，不管是谁的，在法律上只能是我的。”
    “你说什么？”陆清清身子微晃。“你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了吗？而且我三哥说在民政局的网上也查不到我们的登记信息了？”
    盛明羲微微一笑。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他们可以给我搞一个假尸体？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清清知道盛明羲是搞程序的，却不知道他是个顶级黑客，隐藏婚姻登记信息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那你想怎么样？”陆清清强自镇定地问道。
    如果两个人还是夫妻，那么确如盛明羲所说，她生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行使我做父亲的权利。”盛明羲一字一顿地说道。
    “做父亲的权利？就连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在意吗？”陆清清嘲讽道。
    “你的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盛明羲说得咬牙切齿，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小女人还在嘴硬。
    “她们真不是你的，不信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陆清清也豁出去了，她就是不想让这个曾经抛弃过自己和孩子的男人得逞。
    凭什么她拼死生下的孩子，他说认回就认回去了？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即使他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她也不会让他如愿成为孩子的父亲。
    她要让盛明羲为自己曾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听陆清清说得这么笃定，盛明羲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那还能是谁的？
    “那你说说孩子是谁的？”盛明羲压制住内心涌起的怒火，他不信陆清清还能说出第二个人来。
    “你没必要知道。”陆清清咬着唇，其实她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来与盛明羲决裂，可偏偏盛明羲不肯放过她。
    她原以为在盛明羲面前承认跟别人男人有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坠入深海那一刻的绝望，她觉得再难的事情，也变得无所谓了。
    反正她在盛明羲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人，从前是因为冯馨雯，现在是因为他的母亲，既然她对盛明羲来说，那么不重要，她又何苦去在意他的感受？
    “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如果你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我马上跟你办离婚手续，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你。”盛明羲在赌，赌陆清清说的是气话。
    “你真的会说话算话？”陆清清的心一阵揪痛，她就知道盛明羲这次来就是为了孩子，而不是她，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深陷情网的人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在意她生的孩子。
    只是现在的陆清清根本看不到这一点，她的心中只有对盛明羲彻头彻尾的失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盛明羲眼圈微红，他在赌陆清清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拿她的节操来跟自己赌气。
    “那你听好了，我孩子的父亲就是傅祈年，这回你满意了吗？”陆清清咬牙说道。
    盛明羲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一个是他最信任的搭档，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盛明羲看着陆清清，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跄着奔下楼去。
    在楼下，他看见了卿世昌。
    “谈完了？聊得怎么样？”卿世昌见盛明羲的脸色不好，忙问道。
    “陆清清说孩子是傅祈年的。”盛明羲擦掉眼角的泪，大步离开了卿家别墅。
    这样的打击对盛明羲来说，比陆清清的死，还要致命。
    卿世昌连忙上楼，见陆清清正站在窗口，呆呆地望着盛明羲离开的方向……
    “孩子，他分明是孩子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卿世昌悠悠叹了口气。
    闻言，陆清清转过头，早已泪流满面。
    “外公，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孩子，外公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外公能看得出，他是真的放不下你，你要是对他还有感情，就别再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了。”卿世昌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