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笑着安慰刘秋芸老太太：“刘奶奶，团扇都卖出去了是好事啊。”
    “好事，好事。”刘秋芸干枯苍老的手紧握着苏倾的手，“谢谢丫头。”
    苏倾看到刘秋芸辛苦的样子，就想起当初照顾她的老太太，心里一酸。
    她淡淡道：“谁都有老的一天，尊重需要帮助的老人，我觉得是应该的。”
    白霖和王威等看不起老太太“破团扇”的人忽然觉得被针对了。
    事实上，直到现在，白霖还觉得苏倾是在忽悠人。
    刚才那六把团扇，成交额接近二十万！
    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是苏倾在故意操作。
    白霖忍着心里的嫉妒，保持淡然的样子问苏倾：“敢问这位小姐是哪门非遗文化的传人？我平时就喜欢讨教，今天有幸，第一次见到出自大师之手的作品。”
    他把“大师之手”的四个字说得很重。
    刘秋芸老太太脸色顿时变了。
    她女儿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师，只不过是在她们当地有点名气，完全比不过这些网络平台几十万、几百万粉丝的大博主。
    白霖看向刘秋芸老太太：“请问一下大师的名号，我认识的人也算是多了。”
    王威在旁边看到刘秋芸变脸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
    这装神弄鬼的老太婆，还卖惨？
    哭给谁看啊？
    真会作秀！粉丝都又不是犯罪了，那不是凭本事吸粉？
    刘秋芸老太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道：“我女儿她没有……”
    苏倾拉住刘秋芸的手，当着镜头的面，对白霖道：
    “听白先生的意思，没有粉丝，就不配拥有传世的工艺？”
    “您到底看的是虚无的名气，还是作品的精良，既然这样，就把你们的作品拿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上品，一目了然。”
    “你！”白霖被苏倾噎得够呛，“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王威附和道：“对啊，只有你跟你旁边这个老头说这扇子好，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扇子很普通吗？”
    【出现了，杠精语录出现了！“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是，你不是人。】
    【这两个人拽什么拽啊，树雕我之前见过，比他的有格局多了，真的，看过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
    【一号笑死，二号准备！】
    【我反手一个表情包：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刘秋芸握着苏倾的手一紧，生怕她因为自己被这些人为难。
    苏倾拍了拍刘秋芸的手，她再次抬眸时，往后退了半步。
    “我当然什么都不是啊。”苏倾走到凤青山背后，“不过师父，他说你是‘那个老头’。”
    凤青山胡子一吹，他就知道这丫头要拉他下水。
    不想暴露身份，就让他这个老头子背锅是吧？
    凤青山还没说话呢，魏国锋就气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倒是自信张狂。”
    “眼前这位还真的是你们不配谈及的大师！国画大师青山！”
    凤青山前一秒还在伪装普通乡下老头，现在被曝了名号，只能捋了捋胡子道：“确实是老朽。”
    苏倾用团扇挡着脸，一双笑眼暴露了她在偷笑的事实。
    她这可爱的反差萌让直播间的人又沦陷了。
    苏倾弱弱在青山老爷子装腔作势时，小声提醒：“师父您消息缠着你拜师的人……”
    就像是上次的钟尔雅一样。
    连老爷子的面都没见到，就开始装逼了。
    凤青山老爷子笑容戛然而止，顿时比哭还难看。
    魏国锋还在语重心长地教育白霖和他的人：“刚才我可是看清楚了，青山老爷子这位国学大佬都认可了这团扇的缂丝织造工艺，你们既然不清楚不了解，那就不要妄加评价！”
    白霖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狠狠地瞪了王威一眼，怪他多嘴。
    这时凤青山忍不住道：“不过这位年轻人，你的手艺确实需要精进，不要被名气泡沫迷住了双眼，脚踏实地才是硬道理。”
    “老头子我别的不评价，光是看这团扇的图案画工，那功底是你再学十年才比得上的。”
    被当众揭老底，白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他刚才听到小赵在跟魏国锋说，直播间人越来越多。
    他要是因此坏了名声，粉丝肯定会脱粉，再进一步说，是给他们白家丢脸！
    白霖深吸了一口气道：“老人家您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也不怪你，只能说我也有欣赏我的人，只不过不是你罢了。”
    说着，白霖转身就走下石阶，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王威愤恨地瞪了苏倾一眼，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苏倾冷不丁道：“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很烂吗，画得烂，雕得差……”
    她的话还没说完，分心的王威一个踉跄，直接踩在了石阶上的一颗小石子儿上。
    “啊啊啊啊！！！”
    王威猪叫一声，一个扑棱往前。
    只见围观的众人像是潮水一般退去。
    而躲闪不及的白霖白大师，就这么被王威扑倒。
    两个人一骨碌地往下滚了下去。
    白霖只觉眼前一黑，他这小身板儿被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白、白先……”
    王威牙齿磕掉了一颗，说话的时候牙齿和血都喷在了白霖的身上。
    有洁癖症的白霖颤抖着手：“你、你……”
    “你”了半天，他再也受不了这操蛋的情况，一把掀开王威，重重踢了他一脚！
    转身狼狈离开！
    周围的热心群众忍不住道：
    “帅哥，你头发上有一颗牙，拿下来再走吧！”
    “是啊，磕坏的牙还能补补，赶紧给这小伙子拿过去，不然他这辈子说话都要漏风了！”
    白霖：“……”
    他愤怒抓了一把头发，把这烂牙齿重重砸向王威。
    “滚！！！”
    往日的儒雅贵公子形象轰然崩塌。
    没了尊贵身份的滤镜，也没了形象。
    粉丝们突然觉得自己粉了个寂寞，仿佛喜欢了一个假人！
    倒是苏倾跟凤老爷子留在原地，被众人团团围住。
    苏倾低声给刘秋芸老太太说了一句什么，和凤青山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这眼神中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愣着干嘛！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