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凌晨看着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很想知道真相。
    刚才说了太多话，沈念的嗓子有些干，她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才回答。
    “昨天，李楠一整天都在公司外面跑项目，连下午的会议都没参加，她怎么知道我和蒋玲玲穿什么的？”
    而且昨天她是晚到的公司，和李楠压根就没碰上面。
    而蒋玲玲作为刚毕业不久的新晋员工，最大的特点就是习惯踩点。九点上班，她天天都是八点五十八九分才打卡。但李楠一向习惯早半个小时到公司，如果是来公司打了卡再出去跑的项目，也不可能碰到蒋玲玲。
    难道李楠特意打完卡再等半小时，就是为了看蒋玲玲今天穿了什么？
    这是最大的漏洞，也是沈念发现有问题的关键。
    李楠昨天都没见过她们，又怎么知道她们穿了什么。
    除非，有人明确告诉她，火锅店的两个人就是沈念和蒋玲玲。
    “也就玲玲没心机信了李楠的言辞，换其他人，早就怀疑了。”沈念总结。
    陆凌晨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昨天不在公司，当然也不知道李楠在外边跑了一天的业务，连沈念的面都没见到。
    既然沈念都已经猜的明明白白了，陆凌晨也没再掩饰，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昨天接到我哥的电话，他让我找人给蒋玲玲打电话，套出你的行踪，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帮我哥问了。结果我哥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所以我就知道你们又有矛盾了。”
    陆凌晨耸了耸肩，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从凌蕊去世后，他哥的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这五年几乎是和沈念相爱相杀过来的，两人互相痛苦，互相折磨。
    有本事惹陆凌川暴怒失去理智的只有沈念。
    所以他猜测出事后，立刻仔细查了一遍，知道了火锅店的事。
    “没想到那个萧沐白对你还挺痴情。”
    陆凌晨知道萧沐白的存在，看完昨天的视频，连他都忍不住咂舌。
    明知前方是灾，可还是毫不犹豫冲上去替沈念挡住伤害，萧沐白对沈念的感情连他这个情敌的弟弟看完都忍不住佩服。
    “念姐。”陆凌晨托着下巴，看着沈念，非常认真的开口道。
    “你知道的，从五年前凌蕊出事后，我妈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凌蕊生前和你关系那么好，几乎每天形影不离，你俩就像是对方的影子，看到一个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另一个。加上当年的事情和你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所以，我妈不会让你进门的。”
    只要看到沈念，就像看到了陆凌蕊的影子，看到陆凌蕊的影子，黎明诗就会想到当年陆凌蕊躺在太平间没有生息的画面，就会痛苦，会怨恨，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把陆凌蕊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要是那天陆凌蕊一直在家就不会出事；怨那两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什么要盯上她无辜的女儿；怨沈念这个坏孩子……为什么不带着她女儿一起跑……
    陆凌晨说的非常直白，沈念的脸僵硬了下，手摩挲着杯子，她低声道：“我知道。”
    从陆凌蕊出事后，她就再没妄求过能和陆凌川有好的结果。
    “萧沐白是个并不比我哥差的选择，你可以试着考虑他。”
    陆凌晨作为旁观者，这些年他看的很清。
    沈念和他哥，就是在相互折磨，谁也舍不得放下，谁也没勇气向前一步，只能互相伤害，互相痛苦。
    只要放下对陆凌蕊的执念，他们过得会比现在轻松很多。但两人都是重情之人，陆凌蕊是沈念父母车祸离世后那段黑暗时光里的唯一曙光，她放不下、也不愿放下对沈念的执念。
    至于他哥……陆凌蕊短暂的十八年里，最依赖的不是父母，而是哥哥。她是被陆凌川从小宠到大的，她对陆凌川的依赖比对父母还多，陆凌川同样也对这个妹妹宠进了骨里。
    一个执着友情，一个放不下亲情，谁也不肯放弃对陆凌蕊的感情，所以他们只能互相伤害。
    若沈念能先走出一步，萧沐白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选，或许沈念离开，陆凌川也能释怀放下……
    “……”听到陆凌晨的话，沈念苦苦一笑：“心里在已经有人的时候怎么还能进去第二个人。”
    “你还小，不懂感情。”
    “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是我懂。”陆凌晨看着她，认真道：“我哥是感情，萧沐白是面包，感情和面包往往只能选择一样，很少有人皆得。”
    前者是梦想，或者是现实，现实和梦想往往难以重合。
    就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年少轻狂一见倾心的她或他心动，可最后还是嫁/娶了适合自己、自己却不爱的人。
    “……”沈念垂眸，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久才道：“短暂的救赎救不了本来黑暗中的我。”
    “……”陆凌晨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陆凌晨才道：“下次开庭在五天后，你会去吗？”
    “会。”为陆凌蕊，她怎么不去。
    “行吧。”陆凌晨点点头，他知道已经劝不了沈念了，起身离开。
    才站起来，陆凌晨还是没忍住：“念姐，嫂子，凌蕊曾经对我爸妈、我哥说过，你是个特别好的人，她想和你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她知道你父母车祸都离开了你，所以让我爸妈对你像对亲生女儿一样，还警告我哥不能欺你负你，这辈子只能娶你，她也只认你一个嫂子。”
    “……”沈念怔住。
    “对自己好点，若凌蕊活着，肯定不希望你过得如此辛苦。”
    “……”
    “另外，你是知道我哥的脾气和禁忌的，不要伤害他，也别伤害你自己。”
    都是被毁了的可怜人。
    留下这些话，陆凌晨离开。
    “……”沈念独自呆坐在卡座，呆滞盯着对面刚才陆凌晨坐过的位置，等她回神时已然泪流满面。
    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那条向日葵项链，趴在桌子上，肩膀轻轻抖动着。
    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