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姜蓉儿进了屋，喊了一声大哥，试图缓解一下心里的恐惧与忐忑。
    爹娘已经被逐出家族了，虽然大哥他没把其他人给逐出去，但是她也实在是不敢奢望大哥能让他们跟着去享福这种好事，只要能让他们在这姜家村，别被爹娘牵连，已经是万事大吉。
    姜家老三姜宴福倒是比姜蓉儿镇定多了，反正只要现在有一口吃的就行，大哥大嫂不像是赶尽杀绝的人，至少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只要能活着，日后娶个婆娘在这村子里也不是不能过……
    姜梅子这会儿站在姜清宝身边，心里也觉得忐忑不安，再次后悔，怎么就从王家回来了呢。
    这要是不回娘家，不闹王家，她现在就不是姜家人。
    姜清宝乖巧的站在四姐姐身边，目光望着姜宴清。
    陆昭昭坐在姜宴清身边，不作声的剥了个柑桔。
    姜宴清目光落在弟弟妹妹身上，在他们多数都是忐忑的目光下，缓缓的开了口：“这些年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我也不隐瞒你们，我不会放过他们三个人。
    但是对你们……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几个人齐刷刷的站好，不敢搭茬。
    姜宴清继续道：“我要你们在这村子里，不准外出讨生活，只准在这村子中活日子，日后我离开姜家村，你们也要在此处看着他们三个人。一直到我不需要那天为止。
    等我不需要你们看着他们之后，你们就自由了。
    从此之后，你们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同样的，如果他们三个人，有一人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死了，或者是跑了。
    是谁的疏忽，谁就为此事偿命。”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然，还有一个选择，你们可以和他们三个人一起，整整齐齐一家人。”姜宴清目光很淡。
    上一世，除了姜清宝之外，其他的人都从姜宴轩那儿得到了好处，他们也为了讨好姜宴轩得到好处，没少和他作对。
    现在让他们为了活命和生存，去看着姜宴轩他们，再合适不过。
    有什么比监视并且阻断自己的亲人唯一生路，更熬人的？
    又有什么被自己的亲人拦在这儿，一次次的被扑灭希望更绝望的？
    他不会熬姜宴轩他们太久，等他得到了皇位，大概也是他们最绝望的时候。
    他报仇之后，姜家人与他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姜蓉儿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要求……
    对别人来说，这要求算是煎熬，可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煎熬！爹娘为了二哥，都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了，要不是大嫂回来的快，她现在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她没什么不能看着的。
    想着，姜蓉儿第一个就答应了：“我愿意帮忙看着他们。”
    姜宴清看向了姜宴福。
    姜宴福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又不是要让他们要爹娘的命，看着他们不准逃能咋？
    想着，姜宴福也答应了：“我也答应，只要在这村子里能让我日子过得下去，能娶个媳妇，我就答应。”
    “我，我也答应。”姜梅儿见哥哥和妹妹都答应，自己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要是拒绝，她绝对要被饿死在外面！
    姜宴清朝着姜清宝看了一眼，神色略微复杂：“我会为村中捐赠一座村学，你如果能走科举一途，我不阻你青云路，你可以走出姜家村。姜家欠我，你不欠我。”
    他在姜白氏的磋磨之中，虽说姜白氏因为被吩咐过不准要他的命，但是……哪里有那么好把握？
    他数次差点死在这屋子里，都是靠着姜清宝把他自己的那份粮食分给了他。
    他憎恶姜家人，可同样，他也感激那份饱腹活命之恩。
    对待姜清宝，他当真是心中复杂无比。
    他不愿让姜家人占他分毫好处，也不想未来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可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姜清宝碌碌无为。
    姜蓉儿听这话，顿时羡慕不已。
    大哥对清宝这是还有些兄弟情分？
    清宝要是以后也能考取功名，那以后她也能好嫁人一些啊！
    姜清宝被大哥注视着，紧张的拽着衣角。
    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该知道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大哥……还有家里，是有仇的。
    所以爹娘才会被那么对待。就好像当初，爹娘也是这么对待大哥的。不，甚至爹娘比大哥大嫂要过分多了。
    他……见到过娘给大哥深夜泼冷水。
    他想喊，可娘捂住了他的嘴巴，威胁他敢说出去，大哥就真的死了。
    从他有记忆，大哥就总是在生病。
    一直到见了那一幕他才知道，大哥是娘害的。
    他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也听先生讲过道理。
    心想着，姜清宝的目光坚定许多：“我不走，我会在家里帮忙一起看着的。一直到……大哥心里不生气了。”
    姜蓉儿：！
    弟弟是傻子怎么办？
    姜宴清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执拗。
    陆昭昭看着清宝眼神坚定无邪的样子，当真觉得，这样的孩子居然是姜大成和姜白氏的，真是不可思议！
    “既然你们都做了选择，日后也不必再担心我会对你们和他们一样。一切只管照常生活就是……”姜宴清说着，起身开了门。
    这次他们懂。
    这是让他们出去的意思！
    几个人出了屋子，姜宴清将门关好。
    “昭昭会不会觉得我对他们无情？”姜宴清望着自家娘子，心中不安。
    他觉得这么待他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是他能想到的，最轻的又能让他怒火缓和下来的报复。
    如果那天夜里，陆侯爷没有敲姜家的门，又或者是……昭昭没有突然生变的选择他。
    大概现在他们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可他眼里的仁慈，是否也是昭昭眼中的仁慈？
    陆昭昭觉得，姜宴清似乎总会陷入一种误区。
    一种他在她心里，远远不如姜家人，也不如其他陌生人的误区。
    看着他站在门口定神望她的样子，陆昭昭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与他贴的极近，拽了拽他的发梢，迫使他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