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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随他去罢
第二天,岳棠终于看到了一个清醒的魂魄。</p>
对方也在艰难地跋涉，发现岳棠这样一队人，吓得立刻逃跑。</p>
结果运气不好,绕着丘陵里走了半圈,又被阴风逼了回来，被迫跟岳棠等人相遇。</p>
看着那个衣衫褴褛,干瘦如柴，瑟瑟发抖的魂魄，岳棠莫名地有些眼熟。</p>
不是这个人他认识,而是这个场面,他好像在哪里经历过。</p>
周宗主：“……”</p>
迷踪岛秘境，哦不,是在归墟里，修士们远远地看到飞舟过来，吓得当即跳海。</p>
周宗主当然不会告诉岳棠这件事,岳棠没能找回记忆，自然也就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p>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p>
那人反复念叨着,像是疯了。</p>
岳棠发现问不出东西,只能绕开了。</p>
再过半天，遇到的魂魄逐渐变多起来，可是他们的反应差不多。</p>
岳棠正感觉到纳闷，转眼就遇到了一队人数跟他们相当的魂魄。</p>
那些魂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p>
虽然在地府用这个词很奇怪，但事实如此,他们身上完全没有遭受阴风酷刑的痕迹,说话大声,神情凶恶。</p>
不用问,岳棠就知道他们是在第二狱混日子的魂魄。</p>
“打！”</p>
岳棠毫不犹豫，事已至此，想要退让对方也未必答应。</p>
而且他们需要休息的地方，在这些家伙活动的区域附近肯定有可以避风的洞窟。</p>
一场混战之后，岳棠发现猛虎寨的“寨民”悍勇无比，他十分高兴。</p>
其实可以一人杀一百魂魄的巫傩们：“……”</p>
必要的伪装还是要做的。</p>
毕竟实力可以慢慢提升，不能一上来就特别离谱。</p>
巫傩们把那些恶魂绑了丢在洞窟之中，依照岳棠想要问的内容，慢慢审问。</p>
其实在第二狱根本不需要任何酷刑，只要在阴风来临的时候，提着这些家伙走出去，或者把他们的脑袋跟上半截身体放在洞窟外面，他们就会哇哇大叫，什么都肯说。</p>
再硬骨头的家伙，都知道被冻成冰坨子，丢在外面的下场。</p>
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百年都要持续不断地熬着酷刑。</p>
哪怕这是打入第二狱的大部分魂魄都要遭受的折磨，可是他们已经获得了取巧的途径，怎么会愿意重新落入这样凄惨的困境。</p>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p>
岳棠问完了想要知道的内容，巫锦城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让人把这些家伙扔去阴风最强的地方。</p>
这些天他们也发现，巡逻的鬼卒根本不管谁在逃跑，谁在互相撕咬杀戮。</p>
冰坨子都长得差不多，尤其是这些投机取巧的家伙，在第二狱的刑期又格外长，等到转狱的那一天，已经被冻得失去神智了。</p>
“第二狱遇到的那些零散魂魄，太胆小了。”</p>
岳棠发愁地说。</p>
处置了恶魂，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增兵的机会。</p>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第三狱。</p>
忤逆犯上者之狱。</p>
怎么想都比犯下“杀生罪”的普通百姓，更容易收拢为兵。</p>
“前面就是第二狱与第三狱的交界处。”周宗主看着前方，回忆着郁岧嶢告诉他的话。</p>
徒弟曾经走过的路，如今他要带着无数人去走。</p>
“想要离开第二狱，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待鬼卒押解魂魄转狱，我们混入其中即可。”</p>
只要足够有耐心，又不迷失神智，就能瞅着鬼卒懈怠的机会，一直这样转狱转下去，直至抵达轮回殿。</p>
现在，他们只是要去第三狱。</p>
简单。</p>
***</p>
岳棠觉得缺乏人手，第二狱的造反之路不太顺利。</p>
周宗主愁的事情跟他完全不一样。</p>
周宗主曾经以为，要在地府造反充满了各种想象不到的危险，是一次巨大的挑战。</p>
实话说，他是很喜欢的。</p>
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事，把那些牢不可破的东西一剑刺穿，让万年伫立不摇的事物崩塌粉碎……这就是剑修的道，也是剑喜欢做的事啊！</p>
周宗主义无反顾地来了，作为剑灵精魄，他在这方面有优势。</p>
除了他，活人必须封印记忆与力量，才能进入黄泉。</p>
周宗主就是作为“以防万一”的屏障，加入这支地府造反队伍的，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化神期高阶，就算遇到鬼王也能拖延时间。</p>
所以周宗主以为自己只要扮演一个心事重重，记挂徒弟，早期提供地府情报，遇到强敌出来打架的“灵虚道长”就行了。</p>
什么造反，什么策略，什么兵法，周天神剑压根不懂。</p>
反正岳棠在玉简里说了，要灵虚道长让猛虎寨军师与寨主自由发挥，千万别阻挠，也不用出主意，否则招来失忆寨主与军师对灵虚道长的怀疑，就节外生枝了。</p>
听听，多轻松的任务。</p>
周宗主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遭受这种刺激。</p>
每天的心情就跟井里打水的木桶似的，七上八下。</p>
最初，周宗主看到岳棠与巫锦城双手交握，看到巫锦城为岳棠挡住阴风……心惊胆战，不知道魔冲突的气息，会不会撞破两人身上的封印，给他们的魂魄造成伤害。</p>
然后，周宗主看着两人毫不避讳，时间还越来越久的接触，发现道魔冲突可能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不算事。</p>
紧接着，周宗主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p>
因为岳棠似乎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p>
岳棠开始打探，询问巫傩们是否有情人、妻子、丈夫。</p>
如果有，是不是在身边，</p>
互相碰触有何感觉？</p>
当然，这是背着所有人问的，岳棠的本意也被藏在各种话语里，巫傩们都没能发现，还以为岳棠在问猛虎寨的旧事呢！大家绞尽脑汁，认真严肃地按照编好的瞎话，对待着军师的提问，哪里会想到套话的背后还有一层深意。</p>
修为尚在，耳聪目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周宗主：“……”</p>
周宗主暗暗叫苦，可他身为灵虚道长，不能跑过去告知岳棠真相，更不能对岳棠说，你们两人不是道侣没有双修过，那是道魔冲突产生的气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p>
双修过的道侣，魂魄互相靠近，确实会有一点异常反应。</p>
可是在你们的记忆里，你们就只是凡人啊！凡人的周公之礼只发生在身躯上，不会影响到魂魄，作为一个凡人，你应该怀疑自己是修士，而不是怀疑自己跟寨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p>
周宗主觉得这事儿很难办。</p>
情劫来势汹汹。</p>
连巫傩们都察觉到不对劲了。</p>
特别是后来出发，装作失散寨民，刚刚跟周宗主汇合的巫傩们。</p>
“岳先生……军师跟首领是怎么回事？”</p>
“你说什么？</p>
”一直跟随在众人身边的巫傩满腹疑惑，看了一眼远处揽着岳棠闭眼休息的巫锦城，很自然地说，“军师新死，寨主又深感军师这些年维持山寨不易，凡人之间的情义，不就是在弱小无力的时候依偎着前行？”</p>
“……”</p>
后来的巫傩像看傻子一样看同伴。</p>
“你是不是死太久，脑子都变干了？”</p>
这都看不出来？</p>
一番嘀嘀咕咕之后，桑多终于沉痛地醒悟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p>
“首领跟军师之间有情？这怎么可能？”</p>
“是啊是啊，之前完全没有这个迹象！”</p>
“可能有了，只是没说。”桑南脸色苍白地提醒道，“现在他们失忆了，只靠本能与感觉来认识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p>
所以他们还是首领信得过的属下，是岳先生觉得可用的人。</p>
虽然怀疑灵虚道长的来历，但是岳棠、巫锦城还是选择了相信周宗主。</p>
如果他们心底对彼此有情……</p>
桑多紧急回忆了一遍玉简的内容，发现萧寨主与岳军师是一对爱侣，也不会影响瞎编的剧情，毕竟没写寨主的妻儿军师的家眷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扮演类似的角色。</p>
可是他们就要这么看着两人……两人这样深陷情劫吗？</p>
情劫啊！</p>
这可是让大部分修士跌跟头的事！</p>
“眼下如何是好？”</p>
巫傩们你看我，我看你，头皮发麻。</p>
然后他们一起找上了装聋作哑的周宗主。</p>
“……灵虚道长，你给拿个主意吧！”</p>
周宗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感叹，这些巫傩真是保守秘密的好手，就连遭遇这样的惊天消息，他们说出的话也没有任何破绽。</p>
就算岳棠听到只言片语，也以为这些寨民在议论生前之事。</p>
“随他们吧。”周宗主慢吞吞地说。</p>
巫傩们一惊，就在桑多想要提出质疑的时候，听到了周宗主的传音：</p>
“情劫已起，不可改变。”</p>
情劫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再压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p>
巫傩们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应对情劫的经验，这倒不是说他们毫无情爱之心，而是巫傩一族的过去太沉重，他们无法接触外人，喜欢谁都是同族，又不参悟天道，上升不到情劫的程度。</p>
况且南疆数千年来都困于一隅，跟整个修真界都脱节了。如果不是情劫的名头大，修真界一半的传闻掌故都围绕着它而起，巫傩们脑子里甚至没有情劫这个概念。</p>
周宗主既然执掌一个宗门，应该比他们有经验！</p>
“可是如今我们在地府……”</p>
桑南吞下后半截话，委婉地提醒周宗主，这里危机四伏，完全不是渡情劫的地点啊！</p>
周宗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能怎么办呢？</p>
“你不要急。”</p>
周宗主慢吞吞地说，“一来，我认为你应该相信他们二人，不会因为感情之事，影响大局。”</p>
巫傩们纷纷点头。</p>
要知道他们跟周宗主是有修为的，岳棠与巫锦城可是一点都没有。</p>
虽然两人在失忆前叮嘱过他们，不需要帮助，但是巫傩们不可能不担心。</p>
现在他们彻底服了。</p>
巫傩们依靠仇恨度过漫长岁月，他们的怨恨就是力量的来源，他们很害怕失去记忆，他们不想成为混混沌沌的怨鬼，只有满腔怨恨，只想疯狂撕咬，却忘了为什么怨恨。</p>
是巫锦城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不需要遭受同样的痛苦，只为了公道就能向天庭拔剑。</p>
现在，岳棠又让他们知道，无论手中有没有力量，都敢做一样的事。</p>
不管他是一个强大修士还是一个弱小的凡人，本心永远不会改变。</p>
所以巫锦城也好，岳棠也罢，他们不可能因为这场意外的情劫，就放弃在地府造反这件事。</p>
“第二，就是我方才说的，情劫一起，难以抑制，拖则生变，你认为他们有可能发乎情，止乎礼吗？”</p>
周宗主这话就差指着岳棠与巫锦城两人，跟巫傩们说，这两个人迟早要双修。</p>
那么问题来了。</p>
“他们一者为魔，一者为道，他们能双修吗？”周宗主继续传音。</p>
“……”</p>
那必然不能啊！</p>
巫傩们忍不住张大了嘴，不敢想象这两人双修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p>
会直接死一个，还是重伤？又或者出现道心失衡，魔焰焚心等等生死劫？</p>
“首领与军师……虽是性情中人，但都很聪明，他们不会冒险做什么的。”桑多结结巴巴地说。</p>
“那就忍着？”周宗主反问。</p>
巫傩们傻眼。</p>
越是压制，反噬越大，情劫失控，好像会发疯。</p>
“所以我说，随他们吧，现在是最好的情况。”周宗主幽幽地说。</p>
没有记忆，可也没有力量啊，就算发生点什么，也不至于出事。</p>
周宗主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以及巫傩们，什么都不要管。</p>
，：:
对方也在艰难地跋涉，发现岳棠这样一队人，吓得立刻逃跑。</p>
结果运气不好,绕着丘陵里走了半圈,又被阴风逼了回来，被迫跟岳棠等人相遇。</p>
看着那个衣衫褴褛,干瘦如柴，瑟瑟发抖的魂魄，岳棠莫名地有些眼熟。</p>
不是这个人他认识,而是这个场面,他好像在哪里经历过。</p>
周宗主：“……”</p>
迷踪岛秘境，哦不,是在归墟里，修士们远远地看到飞舟过来，吓得当即跳海。</p>
周宗主当然不会告诉岳棠这件事,岳棠没能找回记忆，自然也就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p>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p>
那人反复念叨着,像是疯了。</p>
岳棠发现问不出东西,只能绕开了。</p>
再过半天，遇到的魂魄逐渐变多起来，可是他们的反应差不多。</p>
岳棠正感觉到纳闷，转眼就遇到了一队人数跟他们相当的魂魄。</p>
那些魂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p>
虽然在地府用这个词很奇怪，但事实如此,他们身上完全没有遭受阴风酷刑的痕迹,说话大声,神情凶恶。</p>
不用问,岳棠就知道他们是在第二狱混日子的魂魄。</p>
“打！”</p>
岳棠毫不犹豫，事已至此，想要退让对方也未必答应。</p>
而且他们需要休息的地方，在这些家伙活动的区域附近肯定有可以避风的洞窟。</p>
一场混战之后，岳棠发现猛虎寨的“寨民”悍勇无比，他十分高兴。</p>
其实可以一人杀一百魂魄的巫傩们：“……”</p>
必要的伪装还是要做的。</p>
毕竟实力可以慢慢提升，不能一上来就特别离谱。</p>
巫傩们把那些恶魂绑了丢在洞窟之中，依照岳棠想要问的内容，慢慢审问。</p>
其实在第二狱根本不需要任何酷刑，只要在阴风来临的时候，提着这些家伙走出去，或者把他们的脑袋跟上半截身体放在洞窟外面，他们就会哇哇大叫，什么都肯说。</p>
再硬骨头的家伙，都知道被冻成冰坨子，丢在外面的下场。</p>
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百年都要持续不断地熬着酷刑。</p>
哪怕这是打入第二狱的大部分魂魄都要遭受的折磨，可是他们已经获得了取巧的途径，怎么会愿意重新落入这样凄惨的困境。</p>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p>
岳棠问完了想要知道的内容，巫锦城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让人把这些家伙扔去阴风最强的地方。</p>
这些天他们也发现，巡逻的鬼卒根本不管谁在逃跑，谁在互相撕咬杀戮。</p>
冰坨子都长得差不多，尤其是这些投机取巧的家伙，在第二狱的刑期又格外长，等到转狱的那一天，已经被冻得失去神智了。</p>
“第二狱遇到的那些零散魂魄，太胆小了。”</p>
岳棠发愁地说。</p>
处置了恶魂，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增兵的机会。</p>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第三狱。</p>
忤逆犯上者之狱。</p>
怎么想都比犯下“杀生罪”的普通百姓，更容易收拢为兵。</p>
“前面就是第二狱与第三狱的交界处。”周宗主看着前方，回忆着郁岧嶢告诉他的话。</p>
徒弟曾经走过的路，如今他要带着无数人去走。</p>
“想要离开第二狱，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待鬼卒押解魂魄转狱，我们混入其中即可。”</p>
只要足够有耐心，又不迷失神智，就能瞅着鬼卒懈怠的机会，一直这样转狱转下去，直至抵达轮回殿。</p>
现在，他们只是要去第三狱。</p>
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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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棠觉得缺乏人手，第二狱的造反之路不太顺利。</p>
周宗主愁的事情跟他完全不一样。</p>
周宗主曾经以为，要在地府造反充满了各种想象不到的危险，是一次巨大的挑战。</p>
实话说，他是很喜欢的。</p>
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事，把那些牢不可破的东西一剑刺穿，让万年伫立不摇的事物崩塌粉碎……这就是剑修的道，也是剑喜欢做的事啊！</p>
周宗主义无反顾地来了，作为剑灵精魄，他在这方面有优势。</p>
除了他，活人必须封印记忆与力量，才能进入黄泉。</p>
周宗主就是作为“以防万一”的屏障，加入这支地府造反队伍的，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化神期高阶，就算遇到鬼王也能拖延时间。</p>
所以周宗主以为自己只要扮演一个心事重重，记挂徒弟，早期提供地府情报，遇到强敌出来打架的“灵虚道长”就行了。</p>
什么造反，什么策略，什么兵法，周天神剑压根不懂。</p>
反正岳棠在玉简里说了，要灵虚道长让猛虎寨军师与寨主自由发挥，千万别阻挠，也不用出主意，否则招来失忆寨主与军师对灵虚道长的怀疑，就节外生枝了。</p>
听听，多轻松的任务。</p>
周宗主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遭受这种刺激。</p>
每天的心情就跟井里打水的木桶似的，七上八下。</p>
最初，周宗主看到岳棠与巫锦城双手交握，看到巫锦城为岳棠挡住阴风……心惊胆战，不知道魔冲突的气息，会不会撞破两人身上的封印，给他们的魂魄造成伤害。</p>
然后，周宗主看着两人毫不避讳，时间还越来越久的接触，发现道魔冲突可能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不算事。</p>
紧接着，周宗主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p>
因为岳棠似乎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p>
岳棠开始打探，询问巫傩们是否有情人、妻子、丈夫。</p>
如果有，是不是在身边，</p>
互相碰触有何感觉？</p>
当然，这是背着所有人问的，岳棠的本意也被藏在各种话语里，巫傩们都没能发现，还以为岳棠在问猛虎寨的旧事呢！大家绞尽脑汁，认真严肃地按照编好的瞎话，对待着军师的提问，哪里会想到套话的背后还有一层深意。</p>
修为尚在，耳聪目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周宗主：“……”</p>
周宗主暗暗叫苦，可他身为灵虚道长，不能跑过去告知岳棠真相，更不能对岳棠说，你们两人不是道侣没有双修过，那是道魔冲突产生的气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p>
双修过的道侣，魂魄互相靠近，确实会有一点异常反应。</p>
可是在你们的记忆里，你们就只是凡人啊！凡人的周公之礼只发生在身躯上，不会影响到魂魄，作为一个凡人，你应该怀疑自己是修士，而不是怀疑自己跟寨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p>
周宗主觉得这事儿很难办。</p>
情劫来势汹汹。</p>
连巫傩们都察觉到不对劲了。</p>
特别是后来出发，装作失散寨民，刚刚跟周宗主汇合的巫傩们。</p>
“岳先生……军师跟首领是怎么回事？”</p>
“你说什么？</p>
”一直跟随在众人身边的巫傩满腹疑惑，看了一眼远处揽着岳棠闭眼休息的巫锦城，很自然地说，“军师新死，寨主又深感军师这些年维持山寨不易，凡人之间的情义，不就是在弱小无力的时候依偎着前行？”</p>
“……”</p>
后来的巫傩像看傻子一样看同伴。</p>
“你是不是死太久，脑子都变干了？”</p>
这都看不出来？</p>
一番嘀嘀咕咕之后，桑多终于沉痛地醒悟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p>
“首领跟军师之间有情？这怎么可能？”</p>
“是啊是啊，之前完全没有这个迹象！”</p>
“可能有了，只是没说。”桑南脸色苍白地提醒道，“现在他们失忆了，只靠本能与感觉来认识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p>
所以他们还是首领信得过的属下，是岳先生觉得可用的人。</p>
虽然怀疑灵虚道长的来历，但是岳棠、巫锦城还是选择了相信周宗主。</p>
如果他们心底对彼此有情……</p>
桑多紧急回忆了一遍玉简的内容，发现萧寨主与岳军师是一对爱侣，也不会影响瞎编的剧情，毕竟没写寨主的妻儿军师的家眷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扮演类似的角色。</p>
可是他们就要这么看着两人……两人这样深陷情劫吗？</p>
情劫啊！</p>
这可是让大部分修士跌跟头的事！</p>
“眼下如何是好？”</p>
巫傩们你看我，我看你，头皮发麻。</p>
然后他们一起找上了装聋作哑的周宗主。</p>
“……灵虚道长，你给拿个主意吧！”</p>
周宗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感叹，这些巫傩真是保守秘密的好手，就连遭遇这样的惊天消息，他们说出的话也没有任何破绽。</p>
就算岳棠听到只言片语，也以为这些寨民在议论生前之事。</p>
“随他们吧。”周宗主慢吞吞地说。</p>
巫傩们一惊，就在桑多想要提出质疑的时候，听到了周宗主的传音：</p>
“情劫已起，不可改变。”</p>
情劫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再压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p>
巫傩们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应对情劫的经验，这倒不是说他们毫无情爱之心，而是巫傩一族的过去太沉重，他们无法接触外人，喜欢谁都是同族，又不参悟天道，上升不到情劫的程度。</p>
况且南疆数千年来都困于一隅，跟整个修真界都脱节了。如果不是情劫的名头大，修真界一半的传闻掌故都围绕着它而起，巫傩们脑子里甚至没有情劫这个概念。</p>
周宗主既然执掌一个宗门，应该比他们有经验！</p>
“可是如今我们在地府……”</p>
桑南吞下后半截话，委婉地提醒周宗主，这里危机四伏，完全不是渡情劫的地点啊！</p>
周宗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能怎么办呢？</p>
“你不要急。”</p>
周宗主慢吞吞地说，“一来，我认为你应该相信他们二人，不会因为感情之事，影响大局。”</p>
巫傩们纷纷点头。</p>
要知道他们跟周宗主是有修为的，岳棠与巫锦城可是一点都没有。</p>
虽然两人在失忆前叮嘱过他们，不需要帮助，但是巫傩们不可能不担心。</p>
现在他们彻底服了。</p>
巫傩们依靠仇恨度过漫长岁月，他们的怨恨就是力量的来源，他们很害怕失去记忆，他们不想成为混混沌沌的怨鬼，只有满腔怨恨，只想疯狂撕咬，却忘了为什么怨恨。</p>
是巫锦城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不需要遭受同样的痛苦，只为了公道就能向天庭拔剑。</p>
现在，岳棠又让他们知道，无论手中有没有力量，都敢做一样的事。</p>
不管他是一个强大修士还是一个弱小的凡人，本心永远不会改变。</p>
所以巫锦城也好，岳棠也罢，他们不可能因为这场意外的情劫，就放弃在地府造反这件事。</p>
“第二，就是我方才说的，情劫一起，难以抑制，拖则生变，你认为他们有可能发乎情，止乎礼吗？”</p>
周宗主这话就差指着岳棠与巫锦城两人，跟巫傩们说，这两个人迟早要双修。</p>
那么问题来了。</p>
“他们一者为魔，一者为道，他们能双修吗？”周宗主继续传音。</p>
“……”</p>
那必然不能啊！</p>
巫傩们忍不住张大了嘴，不敢想象这两人双修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p>
会直接死一个，还是重伤？又或者出现道心失衡，魔焰焚心等等生死劫？</p>
“首领与军师……虽是性情中人，但都很聪明，他们不会冒险做什么的。”桑多结结巴巴地说。</p>
“那就忍着？”周宗主反问。</p>
巫傩们傻眼。</p>
越是压制，反噬越大，情劫失控，好像会发疯。</p>
“所以我说，随他们吧，现在是最好的情况。”周宗主幽幽地说。</p>
没有记忆，可也没有力量啊，就算发生点什么，也不至于出事。</p>
周宗主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以及巫傩们，什么都不要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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