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太太一再表明，她与沉汐只不过是普通叙旧，但杜孤庭看见那姑娘泪眼楚楚的模样，却觉得如坐针毡。

    他，本就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特别是女人。

    他按下心中不适，问道:“不知祖母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本是普通问话，却换来老太太无比失望的眼神。

    她肃声问道:“从前你我祖孙二人，何等亲密无间，如今邀你过来吃个午饭，你也觉得不耐烦吗？”

    “孙儿没有这个意思。”杜孤庭只好答道。

    “那你为何一副如避蛇蝎的模样？”老太太本是做戏，说着说着，心中却动了真火。

    她想起从前，府内府外虽然都是由她一人操持，可好歹人人都对她极为尊重，而杜孤庭虽对他人不假辞色，可到她的院里还是恭恭敬敬的。

    可如今呢？杜孤庭对着楚斐然那副模样，何止是神色缓和，简直就是不要钱地往上送。

    表面上，这个府里还是由她执掌，可实际上呢？谁不是巴望着跑到栖梧院里伺候，背地里抱怨她这个老太婆执掌权柄，为难儿媳！

    今日，她可是丝毫都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杜孤庭却冷冷淡淡的，楚斐然也根本就没有来赴宴的打算。

    这番作态，何曾将她，又何曾将她的娘家人放在眼里？

    杜孤庭见祖母当真动怒，起身拱手道:“孙儿不知何处触怒了祖母。”

    沉汐亦慌忙起身行礼:“祖母头痛未好，还请息怒，汐儿来之前便知晓表哥性情冷淡，不委屈的！”

    她看着老太太，情真意切地道:“若是因汐儿胆小怯懦之故，害得祖母与表哥之间的情分减淡，汐儿这便回老家去，这便去！”

    言罢，她慌忙往后走，当真是要逃离的模样，却被徐嬷嬷拦住:“表小姐放心，不关你的事。”

    老太太亦皱了眉头道:“汐儿，你坐下，我要你过来，是心疼你的处境，为了替你的前程打算，也聊慰老婆子的寂寥，可不是为了受

    委屈！”

    她又看向杜孤庭:“我这样生气，你当真不知缘由？可我听旁人说，你对你那王妃时，却是体贴入微的，怎会连我为何生气都不懂？”

    杜孤庭蹙了眉，本能反问:“这如何能一样？”

    斐然，斐然在他心中，如何能跟老太太一样对待呢？那些夫妻情话，本就是发自内心，再说，他若不是醉酒后大着胆子说些荒唐话，也追不来斐然……

    不过，他这话出口太快，容易被人误会。

    当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徐嬷嬷直接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老太太在你身边几十年，竟不如一个刚来三月不到的新夫人重要吗？”

    杜孤庭察觉到此话不妥，便又改口:“我……”

    可刚刚那句话，却已经惹怒了老太太。

    老太太痛心地道:“是了，我亦自知只是先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小贴身宫女，有幸被你奉为祖母，已经是承蒙大幸，又怎么能要求你待我如亲生祖母一般？”

    杜孤庭忙道:“祖母此言差矣，您一片慈心，从前在宫中之时，便对我颇为照顾，自先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