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孤庭思量着她话语之中的真假，又问了几个问题:“你腹中胎儿何来？”

    “年少风流，随便怀的。”楚斐然信口胡诌。

    言罢，她便察觉一阵杀气，也许是混淆血脉的罪名过大，让杜孤庭被触碰到了敏感神经。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杜孤庭便摸出酒壶喝一口，情绪平静下来。

    只是他也比之前醉得更厉害些:“你行走江湖，很是风流？”

    “也不算。”楚斐然随口道，“也就见识过百八十个小倌，遇上俊俏郎君便采一采。”

    “原来不是女侠，是个采花大盗。”杜孤庭似乎真是醉得狠了，竟连这话都信。

    他低笑起来，月光自窗台倾落，照他眉眼如冰雪初融，语调温柔，往常铁血银骨的人，一身风流落拓。

    全北境的女子看见他这副模样，恐怕都要看直了眼。

    楚斐然也被笑红了脸，半是因为美色、诱惑人，半是因为发觉自己吹的牛太过离谱。

    本来想营造个风流人设，结果变成了采花大盗。

    “我们都是两厢情愿的，算不上硬采。”她强行挽尊。

    杜孤庭笑了半晌，开口发问，语调危险:“两厢情愿？像你之前对本王那样？”

    “哪样啊？”楚斐然装傻，“我是万蛇坑之后才过来的，跟你没有发生半点关系。”

    她的手被扣住，杜孤庭皱着眉问:“要赖账？”

    楚斐然不知怎么有些心慌，似乎有些事情超出了原本的意料。

    她急忙抽手:“你别转移话题，万丹术在哪？能不能给我？”

    早知这人啰啰嗦嗦，便不应该同他废话的。

    可如果直接放弃，她又实在不甘，每日被玄明催婚时，都会有良心在火上烤般的煎熬感。

    “没什么要同我说的？”杜孤庭不欲她躲开话题，看去的目光略带侵略性。

    从前他是话冷人也冷，如今声音温柔，目光却如狼似虎，楚斐然实在觉得哪里不对。

    她硬着头皮道:“罢了罢了，我已向你交了底，信不信随你，你若是

    执意不肯拿书，我走就是了！”

    房中气氛诡异，莫不是杜孤庭以身设下什么阴毒陷阱？不行，走为上计！

    转身离开，她的袖子却被拉住，杜孤庭力道极大，她踉跄两步，天旋地转间被他压在书桌侧，唇堪堪要凑到他的喉结，呼吸不由微窒。

    杜孤庭似乎也意识到距离太近，便起身垂首，唤他名字:“楚斐然。”

    “嗯？”楚斐然觉得自己不该招惹醉鬼。

    却见他定定瞧着她，低眉浅笑:“如此坦诚相待，无以为报，书也好，其他的也好，统统可以送你。”

    月光晃眼，灯影朦胧，照他长眉入鬓，凤目含情。

    楚斐然却只觉他的目光格外的亮，双瞳更是恍若藏着小小火焰，直欲将人吞噬殆尽。

    她心头怦然，不知缘何越跳越快，分明隔着距离，脸却比从前调戏他时还要热上几分。

    只听他说:“我不是不图回报的，你偷入我府中，受我庇护，承我的恩，要记得还情。”

    许是眸光太真挚，楚斐然竟信了他鬼话，直到回到医馆，还有些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