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脸色不善。

    俄而，他笑道:“不，您已接受我的求问。哪怕是吾王之王，也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晨尹凝视着他。

    “这就是‘求知’的权能，我可是数五啊，拯救的主。”表情狰狞，他疯狂地威胁道，“我必须晋升，我必须领悟！为了求知，我早已致使天使堕落！我可以抛弃一切，把您永世囚禁在这里！”

    “接受你的求问，就是古言‘求知’的奇点？”晨尹问道。

    卡尔转脸收敛起疯狂。

    他转而谦卑地说道:“是的，我恳求您，为您的答桉验证。”

    随着他恳求的话语，晨尹感觉到某种神秘的权能作用在自己身上。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

    晨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灵视之眼内的古言“拯救”，它在雀跃着，渴望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地狱里，彷佛有什么值得拯救。

    这可能，也会是自己对“拯救”的领悟。

    加上，卡尔知道该如何拯救复活镇，以及与苦难之主有关的信息。

    “我应许你。”晨尹澹澹道。

    卡尔几乎跪伏下来。

    “多么伟大，信仰的君，拯救的主。”卡尔说着，眼泪泊泊地流，“现在就让我为您暂时剥离人性。

    您会在里面经历一段时间，但无需担心。

    地狱二十年，不过人间一天。”

    当晨尹进入那人间地狱时。

    她霎时感觉记忆在一点一点地迅速流失。

    “原来人性，也包括作为人时的记忆”

    晨尹意识到时，已转眼身处满是窝棚的城区里。

    然后，她忘掉了自己的名字。

    忘掉了复活镇，忘掉了洛梅阿，忘掉了黑德薇希

    几乎所有都忘记了，只是觉得很熟悉，却无法记起。

    她环视街道，看见衣衫褴褛，匆匆走过的山卜人们，他们奔走哭嚎着，为同胞们的死，和那弥漫每个人心中的绝望。

    每个人从她身边掠过，没有人能看见她或碰到她。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漫无目的地走到广场上。

    远远看见一处高台，几个衣着残破的苦役被绑着跪在那里。

    那是从采石场趁乱逃出苦役们，他们被几个身着软甲的卫兵抓了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砍断了他们的脚指。

    凄惨的声音下，每个人的脸色苍白。

    他们互相告密，把藏在人群中的苦役揪了出来，那是组织逃跑的首领。

    卫兵的头领，一位贵族，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奖赏了那些告密的人，并大加赞扬。

    他说:“我们之中总有品德高尚的！勇于将这些寄生虫们消灭。”

    那些奴隶们从众地鼓起了掌。

    至于被揪出来的苦役首领，他被压到高台上，

    卫兵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他整只脚踝。

    接着，卫兵又挖掉了他的眼睛。

    把苦役首领推到人群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人群慌乱地躲开，不敢靠近他，唯恐惹上麻烦。

    这里随处可见压迫。

    她抬头看向上空，那里没有天穹，也没有太阳，只有厚厚的，压在每个人头上的漆黑地幔。

    地幔下的那头蠕虫巨兽，连带着铁牢笼，饱餐着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奴隶。

    蠕虫巨兽并不喜欢吃这些山卜奴隶。

    因为，

    他们太苦。

    她转过身，不知要去做什么。

    神知道自己的目的。

    验证那个答桉。

    但如何拯救，如何验证？

    她很迷茫。

    几乎空洞的回忆里，找不到任何办法。

    神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孩，他背对着围聚广场的人们，趁着别人不注意，偷走了一位贵族仆役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