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没料到，沉晴雪对小苏雁反倒很喜爱的模样，吃完了饭就先带着她一起去看电视了。

    他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才请李平一起到清净许多的酒吧坐一坐。

    “老李，我不知道你对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宋阳斟酌了一下说法，随后还是开口道，“你有没有好好调查一下来历？”

    李平看了他一阵，随后说道:“让人问过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宋阳仔细分辨了一下他的眼神，轻叹一口气:“你帮了我很多。没有你，我发展得会比现在慢多了。你那些财产，我还参与着帮你拿回来。之前不帮你找个合意的姑娘，现在你有心收养个孩子，我还说这些话挺不合适的，似乎我见不得你身边出现一个继承人。”

    李平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复杂了吧？”

    “就着今天刚知道这事，坦诚说说吧。”宋阳平静地说道，“虽然吹牛逼说并不图你的钱，我自己也有能力挣。但现在，我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三友电子、三友文化、泰山队、波道、凯奇……许多事里，你都是后盾。出于对那么多仰仗这些事业吃饭的人负责，我还会再暗中安排人了解一下苏雁的来历。”

    李平皱了皱眉。

    “这件事你就算心里觉得有点不痛快，我也会说，会做。”宋阳直视着他，“老李，有几分是出于愧疚，有几分是真为将来考虑？”

    李平沉默良久才又倒起红酒喝起来，长长叹出一口气:“这哪里分得清？小宋，我已经45了，要找个年轻的再生孩子，那当然也简单。担心钱财给孩子招难是一方面，见到了她的晚年是另一方面。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把绝大部分遗产都给我？”

    宋阳一时无言。

    “我的四个亲妹妹，全都出了国，不认我，不跟我联系。”李平唏嘘说着，“四十多了，本来就看澹了。有没有血缘，真不见得等我老了对我会不会好。小雁已经是孤苦伶仃了，我觉得跟我一样。”

    他又喝了一口，随后露出看着有点憨又洒脱的笑容:“虽然是我用青春换来的钱，但换得也未免太多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觉得我可以把心态放得更轻松点。女人嘛，要是有馋的时候，用钱换一点快乐就行了，不能真把后半生栽在上面。孩子嘛，以后我可以考虑随缘再收养两个。”

    “至于钱会不会给他们招难、将来会不会带来麻烦，这不是有你在吗？”李平看着宋阳的眼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帮我把钱花好。等我寿数尽了，说不定在你的帮助下，也能像你说的那个庄老一样留下个传奇的好名声呢？”

    “真这么想的？”宋阳笑着问。

    “真这么想的！”李平点头，“让你先帮我带带小雁，一来是让她走点走出来，二来也觉得跟着你将来会有出息。李儒跟我说的你看不惯他那样训儿子的事，我听了也挺有触动。实话说吧，要不是你双亲都在，又总感觉你心理上跟我是平辈，我是真想收你做干儿子的。不过，现在区别也不大。”

    宋阳感慨地摇头:“你真是挺随意，又挺纯粹的。”

    “我是懵懵懂懂就到了40岁，你不一样。就感觉……你好像已经到了40岁，然后又重新回到了20岁。什么都看透了，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真的知道，你不是为了图我的钱。”

    “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也放心了。”宋阳端杯跟他碰了一碰，“老李，把身体养好。钱这东西，现在的我有这个资格说一句挣起来挺容易的了。

    怎么花得有价值，才更难。我帮你看过相了，你现在是福寿双全的相。”

    李平眼睛一亮:“真的？”

    宋阳深深笑了笑:“真的。”

    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现在他也好，李儒也好，确实已经走上了不同的人生方向。

    宋阳觉得这种感觉挺好。

    ……

    宋阳并没有那种因为降临这个时空就目空一切的孤傲港，似乎他人的命运能因此予取予夺。

    他更享受融到这个时代里，经历人与人之间那些珍贵的联系的过程。

    他不迷醉于掌控，但也乐于让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包括林栖霞对他印象的改变，包括李平与李儒的将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林栖霞已经与宋阳有了特别的关系，李平、李儒和宋阳成了真正的朋友。

    立于峰巅孤家寡人的感觉，宋阳觉得那样应当挺无趣的，所有的关系里都要遍布利益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