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毒的先放一边，但是你担心的事情确实应该不会发生了。”肖云刑没有理会齐红羊的揶揄，沉吟道，“除非……”

    齐红羊眼皮一跳，苦着脸道:“怎么还有除非？”

    肖云刑抬起手指朝上指了指:“当然有除非。两个仙人，去肃州的那个被少主斩了，来辽阳的那个被李墨前辈追杀，受伤颇重，不知躲到了哪里，短时间内是不敢出来蹦跶了。除非，上面再派几个仙人下来玩。”

    齐红羊无奈一叹:“好了，你就别乌鸦嘴了。”

    “这本就是可能出现的事情。”肖云刑肃然道。

    齐红羊没好气道:“行行行，我知道了，先扶我坐起来。”

    肖云刑虽则言辞锐利，但行动间却是温润平和。他没有多说什么，一边认真扶齐红羊起身，一边淡淡道:“小心你的伤势，捱不住就躺下，没必要强撑着。”

    齐红羊慢悠悠坐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微笑道:“啐，少来，我还不致于这么不堪。”

    肖云刑不领情，一副怀疑的表情。

    齐红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听你说的，应该是不会再有仙人来了，总归是好事。”

    “勉勉强强吧。”肖云刑平静道，“虽然是在一堆坏事里挑好事，但有总比没有强。”

    齐红羊不禁面露悻悻，却没有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忽然沉默下来。

    时间，在安静里一点点流逝。

    大概是终于做好了准备，齐红羊拍了拍脸颊，轻声道:“所以，那一晚，还发生了些什么？”

    肖云刑猜到齐红羊迟早要这样问，他甚至有些诧异于齐红羊竟然能熬到现在才问。

    只是，哪怕预料到了事情的走向，当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肖云刑还是难免感到了萦绕不去的凄伤。

    他深深叹了口气，开始幽幽诉说齐红羊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当齐红羊醒来的时候，卢庄的主人正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表面上，他是个年少游历四方偶得机遇经商发财后衣锦还乡的大富豪，实际上，当年他可是陆忘情麾下血雁中有名有姓的好手。若非运气实在不佳，在某次任务里断了修行之路，否则，以他的天赋，现在也该是地仙境界了。

    不过呢，这位名叫卢子畅的文士模样中年人，并没有对眼下的境况感到后悔或不甘，相反，他乐在其中，非常享受现在的生活，更何况，就算是没有修为，他也一样能有用于大燕，这座小庄园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么多年过去，卢子畅自认为在跌打滚爬中学会的最有用的道理，就是知足常乐。

    自己厮杀了半辈子，尝遍热血意气，又享受了半辈子，过够潇洒安逸。

    这样的日子，莽莽红尘间有几人能体验？

    他觉得，这一世已经活出了价值。

    他甚至做好了第二天便即赴死的准备。

    此心既宽，天地无限。

    他固然没有了修为，境界上却反倒比身负修为时更开阔了。

    譬如，以前会觉得晒太阳是浪费时间，现在才醒悟过来晒太阳分明是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