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情没有在山上待太久，他和闫笑笑先行下了山，准备和邵杀寒、南宫真碰面，作另外的安排。嬴蓁蓁等人则还留在山上。陆念情很干脆地把鹊笼山的队伍命名为鹊笼军，她们便是跟随鹊笼军行动。至于宁北刀卫和墨雨轻骑，会先行开拨。

    某处小枯林中，篝火轻摇，带起星子四溅。陆念情、闫笑笑、邵杀寒和南宫真围而站定。

    陆念情看着摇曳的火光，平静说道:“按照原计划，宁北刀卫和墨雨轻骑会在鹊笼军之前动身。但其实，我在这话里留了些心眼。所谓动身，可向西，亦可向东。”

    邵杀寒抱着肩，沉肃不语。南宫真则是单手支颐着下巴，挑了挑眉。

    陆念情并不介意他们的反应，安然道:“你们即刻各自抽调一半兵力，随我潜归辽阳。余下的，由笑笑领着，不必担心。”

    这是很容易让人想要追问为什么的话题。

    但邵杀寒和南宫真显然都牢记着陆念情在寒丘边说的话。

    所以，他们只是很果断、很确定地抱拳领诺。

    “去吧。”陆念情没有再多说什么。

    邵杀寒和南宫真准备去了，篝火边只剩下陆念情和闫笑笑。

    闫笑笑看着他在火光映照下明灭不定的侧脸，蓦然发现比起以前，他似乎保持沉默与安静的时候更多了。经历那些事情，他其实还是有了很多的变化。

    闫笑笑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稳妥。虽说放饵候鱼，但会不会有些太明显了？难保那些人看不出来。若反作一局，恐怕还是我们吃亏。真的这么着急？”

    陆念情温润摇头，莞尔道:“笑笑，其实不是我着急，是那些人着急了。”

    闫笑笑眨了眨眼睛。

    陆念情看向闫笑笑，温柔道:“从我活下来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会着急。因为他们知道，连仙人都杀不死我，将来想要杀我会更困难。更重要的是，忘川和江晨瑜都等得起，而藏阴暗处那些人却等不起了。”

    闫笑笑很聪慧，她立刻明白了陆念情的意思:“忘川等得起，是因为他们有仙界作后盾。江晨瑜等得起，是因为他自己固然对你有深恨，却终究无法逾越燕楚之国仇，灭燕未必就要杀你，杀你固然是他所愿，然而终究不是唯一的选择。至于内贼，却是要非杀你不可。”

    陆念情洒然一笑:“没错。把那些人聚在一起的，是恨。对我，对我带领下的燕，我行事的风格与追逐的理想。没有这恨，就师出无名。既然必须贯彻这恨，杀我就是最直接、最有用的方式。不仅要杀我，还要毁灭我拥有的一切，才最彻底。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东西有时候确实只是虚相与说辞。然而，就算他们求的是权力，有我在，又怎么能真的另起炉灶。”

    “亏你笑得出来。”闫笑笑白了他一眼。

    “他们想杀我却杀不掉，难道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么。”陆念情狡黠地眯起眼睛。

    闫笑笑幽怨地看着陆念情:“可是，你终究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