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黑衫人摇头，声音中正，却又带着深深肃杀，“这是事实。”

    “你是谁？”陆念情很突然地问，突然到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突然地应该是黑衫不可能回答的却偏偏如此确定，突然到明明是问一个似乎很愚蠢的问题却好像缘法皆在一身。

    理解的人自然理解，不理解的永远不会理解。

    黑衫人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相反。

    他觉得这其实是个很有意义的问题。

    可惜。

    有意义的问题不一定能得到有意义的答案。

    黑衫人冷冷道:“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也一样。我们是一类人，就该知道，世俗不过烟云。我想做，就敢做。”

    “你说得很对，但又全错了。”陆念情此刻异常平静，然而，越是平静，越能感觉到平静下面藏着的无限哀愁，“我们不是一类人。”

    “哼，你只是不愿承认。”黑衫人很是不屑。

    陆念情皱了皱眉:“譬如现在你我换个位置，你会杀他，我不会。”

    虎首红衣人看向陆念情的目光里，充满着异样。

    这家伙，竟然真的在尝试说服黑衫人，竟然真的想要去争辩一件结果根本不会改变的事情。

    甚至，直白地告诉自己的敌人，不会下杀手。

    既然如此，剑还架着作什么？

    看不透，看不透。

    虎首红衣人当然不觉得这是幼稚。

    任何一个觉得陆念情幼稚的人，大概都已经死在他剑下了。

    可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呢。

    忽然，虎首红衣人想到了什么。

    再望着陆念情时，眼中已是说不出的震惊与苦涩。

    面对陆念情的解释，黑衫人一样没有觉得幼稚。

    他知道，这就是陆念情的特点。

    所以，他一样很肃厉地回应着陆念情:“杀不杀人，与是怎样的人无关。都是虚妄的表象，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你的事实和我的事实，未必是一样的事实。”陆念情语调澄然。

    黑衫人还想说话，虎首红衣人却是无法忍受地开口了:“拜托，照顾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情。两个人聊起来，把我晾在一边，这好么？”

    陆念情冷瞥了虎首红衣人一眼:“你以为我说了不会杀你就真不会？当了俘虏，就乖乖闭嘴。”

    虎首红衣人傻眼。

    还带这样玩？

    “我不得不承认，”黑衫人莫名鼓起了掌，也不知道是真的捧场，还是有心讽刺，“不久前的那场生离死别后，你确实变了许多。”

    陆念情默然。

    黑衫人负起手:“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了解，恐怕真的要被你迷惑。”

    陆念情自嘲一笑:“了解我？真的有这么了解我？”

    黑衫人却似乎没有了再和陆念情说下去的兴趣，望向拒霜山的方向:“你最好现在回去，否则燕子营就真要绝于世间了。”

    陆念情不为所动，淡淡道:“你最好现在去接应，否则和碧游岛可不好交差。”

    黑衫人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才摇头失笑，幽幽一叹:“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的。而且，应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