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死了，但终究有人活下来。”陆念情慢慢回答，神情间满是认真，几乎能看见他的心，“这就是幸运的事情。”

    “只是这样？”姜冷的面容愈发温柔，甚至有些让人分辨不出是敌是友。

    “只是这样。”陆念情确定地点了点头。

    姜冷嘴角浮起微笑。

    明明隔着一层白纱，却好像还是能感觉到那完美的笑靥。

    有如新月弯弯。

    她说:“那你去死，换别人活下来，可以么？”

    话音未落，她消失在远处，出现在陆念情面前，背后的剑不知何时少了一柄，一柄修长的墨蓝细剑出现在手间，斩向陆念情。

    陆念情面容不变，手腕一翻，秋水横拦，荡开波澜千重。

    姜冷稳不住身形，不断被推开，手中的细剑却是像灵蛇般游弋，剑尖直刺陆念情脖颈。

    原来，这还是一柄软剑。

    陆念情挑了挑眉，剑势随之而行，秋水似汪洋席卷，一下子将墨蓝细剑包裹在内，拍倒在另一边，嵌入山石，摇晃不已。

    而姜冷不知何时退回了黑衣男子身侧，面容平静，虽被夺剑，也未见半分急躁。

    陆念情重新收起秋水，负着手，淡淡道:“不可以。”

    “你不愿意？”姜冷秀眉弯弯，分不清何样心绪。

    “是不可以。”陆念情左手一招，墨蓝细剑悬到了身前，“这种交换，最没有意义。”

    说罢，他深深看了姜冷一眼，轻轻一推，墨蓝细剑就掠回了她的面前。

    姜冷握住剑，似乎在感受剑上的温度，盈盈不语。

    黑衣男子看了姜冷一眼，又看了看陆念情，忽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古怪。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姜冷把墨蓝细剑负回背上，双手掐诀，朝虚空中打出一抹月白光华。

    黑衣男子眼角一跳，沉声道:“怎么了？”

    “变阵。”姜冷幽幽道，“外面的阵也快被他看破了。我布的阵，不止一种变化，至少拖延一下时间。”

    黑衣男子心里一抽，忍不住想，陆念情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陆念情自然不知道黑衣男子想什么，但两人的对话他确实是听见了。

    于是，他莞尔一笑，向姜冷点点头:“姜姑娘，你很机警。”

    “不如你狡猾。”姜冷清泠道。

    陆念情不置可否:“抱歉，变阵已经无用了。”

    他抬手一招，秋水生漪，分光化影。

    一圈剑光激荡而出，仿佛一条条湛蓝的细线漫天飞舞。

    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周围，倏然就有一道道月白清光浮现，勾勒出玄渺的图案，如帘幕般拦在周围，帘幕上似乎还有重重剑影环绕不止。

    这正是姜冷布下的剑阵。

    “他要破阵！”姜冷声音转寒。

    而黑衣男子眉眼间也涌起狠厉。

    他当机立断，拈住了一张漆黑符箓。

    然而，这样还是太慢。

    秋水剑光已经无比精准地刺在了数个关键的节点上，而枫树下的千桐在这时纵身而起，手中青色短匕闪过一道弧，刺在树干上某处，同样有所行动的还有夜橼，他忽而睁开眼，手中出现一柄灰黑长剑，斩落在身前的青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