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话一出，秦思思也跟着反省自责，“怪我才对！都是因我而起的，是我一时贪财跑去凑热闹，又因为不甘心故意撺掇道长找阿念姑娘去的！”　阿念听到秦思思的话才觉得不对，抬头发现两个人都是满脸愧疚，她不想看见他们这样的神色，微恼道，“我也贪那份财，而且是我自己要给她治的，所以要怪也算我一份！”　合欢不甘示弱般地也嚷道，“我……我也……”　“你瞎凑什么热闹？”玉夫人拍了下合欢的脑袋瓜，“别尽说这些没用的！”她一脸冷然道，“还是想想以后吧！”　说完，玉夫人先往窗边的一张桌子走过去坐下，其余人随后都默然地走过去依次落座。　玉夫人随手施了法，屏蔽大堂内其余人对这桌的窥听，接着再道，“我和虚怀眼下有事要忙，无暇照应念丫头，所以我们早前就打算让念丫头去玉华山修行。虽然中间出了点变故，但玉华山派来接引的人已经来了，就在这城里，如果念丫头没意见，我就让他们带她去玉华山！”　“她要走？”秦思思惊愕之余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转而用胳膊肘拐了拐子虚。　“阿念姑娘如何打算？”子虚转头向阿念问到。　“我觉得夫人的安排挺好！”这件事玉夫人先前就已经和阿念提过了，但阿念还没下决定，玉夫人也没逼她，说还可以让她考虑几天。　玉夫人又道，“玉华山到底也是四大修仙门派之一，念丫头去那儿比在外面安全，那些要找她麻烦的至少都不能再轻易接近她。”　阿念认为玉夫人说的很有理，但是她这样就是躲起来而已，她要躲多久？一辈子？而且她真的不会给玉华山带来麻烦吗？若她身上的妖丹真是妖主荼姬的，那样一个敢于挥剑直指仙界的大人物，区区一个修仙门派恐怕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阿念想要活下去，但她不想连累他人，她的母亲、奶奶都因她而死，林村所有人的灰飞烟灭也可能和她有关，她不想为了自己活命而再拉上一个玉华山，故而还是不能下决定。　“阿念姑娘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就可以了！”子虚忽然说到。　“她想要的……”玉夫人莞尔道，“小道士你给吗？”　子虚微露疑惑，不明白玉夫人为何突然对他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快回答了，“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　玉夫人转瞧向阿念又道，“小道士能这么快出狱是因为小皇帝答应让他将功补过，他接下来要去磐石镇帮皇帝办差。念丫头你也去吧！”　阿念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微有诧异。　玉夫人接着道，“磐石镇是玦音的故乡，她此行下山说想回家看看，正好可以给你们带路！念丫头你也可以在路上慢慢决定——若你愿意去玉华山，等磐石镇事了，你就跟着玦音和玦尘前往，若你最终不愿意，那就跟着小道士再回来！”　阿念明白玉夫人是知晓她还踟蹰难定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心存感激地点了点头。　“玦音很担心磐石镇封印之事，她想尽快出发，虚怀和她定了今日正午启程，你们尽快收拾，午前准备好就到城门外等她！”　玉夫人交代完，压根不管其余人是否有意见，又说了自己还有事要办就撤了法术就起身离开了。　被留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跟着是合欢先开了口，她突然惊呼道，“玉夫人说我这几日必须勤加修炼，是不是不让我跟着阿念去？”　阿念伸手轻拍合欢的肩道，“如果不让就不会帮你化形让你跟来了！”玉夫人昨日说过合欢要两日才能恢复，今日她就能化形出门完全是因为玉夫人施法助了她。想来玉夫人早已经打定主意把一切安排好了——如果阿念决定去玉华山，合欢肯定是要一起的，所以合欢势必得同路。　“哦！”合欢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秦思思嘟囔，“去磐石镇又不是去玩，我都不想去，你还赶着凑热闹！”　合欢哼了一声，“我就要去，阿念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秦思思瞅着合欢嬉笑，“哎呦，你是阿念的小尾巴啊！”　“我就愿意是阿念的小尾巴怎么样？”合欢理直气壮道。　“嗯嗯……很好很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合欢有些发愣，因为弄不清秦思思是真夸还是讽刺。　阿念轻摸了下合欢的肩，让她别再和秦思思计较，接着她再看向秦思思道，“谢谢你，秦姑娘！”　秦思思傻愣了一下，跟着有些不自在道，“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和子虚道长为救我所做的一切。”　“那你怎么不先谢子虚道长，单独先谢我？”秦思思微酸似地。　“先前我待秦姑娘态度不佳，秦姑娘能如此不计前嫌，让人感佩，所以我要先谢谢你！”　秦思思微微颔首，又似羞似恼地微怨道，“其实是子虚道长拖着我去的！我就在他的飞剑上，我也不能当空跳下去啊！而且你不知道他当时那样子，那模样……他就是让我去死我都会乖乖就义！”　阿念和合欢都不由得看向子虚——子虚威吓人的样子阿念实在不能想象，她以为秦思思虽然可能添油加醋了，但应该不至于当着本人的面信口开河吧。　子虚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闯皇城结界确实我带着秦姑娘，没问过你的意见擅自做主，我为此对你致歉，但去皇宫我已经放你下来了，是你自己强行要跟去的！至于我可能因为一时情绪未能自控而吓到你确实也是我的错，也请你见谅海涵！”　子虚的解释条理清晰，而且他和秦思思放一起对比，必然是他更让人信任。　阿念再转向秦思思，但她还没开口说什么，秦思思抢先指着子虚惊呼，“看吧，你承认你当时急了吧！”子虚仍旧不紧不慢地说到，“性命攸关之际，刻不容缓，当然会急。”　“性命是阿念的性命，所以你就是紧张她！”秦思思激动得离凳站了起来。　阿念和合欢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子虚没否认，只是平静道，“换了秦姑娘你或者别的任何人在生死关头，我都会紧张着急。”　阿念觉得子虚这话并没有错，任何人的性命都很重要，但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太畅快。　秦思思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坐回去，登时没精打采的。　阿念仍然不明白秦思思这情绪高低起落的因果，但觉得她这人喜怒哀乐如风云变幻，倒也有趣，和合欢有些像。　子虚忽然又道，“现在离正午也不算太远，秦姑娘早些上楼收拾吧，虽然我们不会去很久，但你……”　子虚话没说完，秦思思又猛地拍桌而起，“对了，我要离开得跟我新收的小弟招呼一声！”说完她才看了桌上其余的人一眼，“我去去就回！”　话落，人已经风一阵似地就跑了，合欢和阿念都傻眼了好一阵才回神。　“秦姑娘一向风风火火惯了！”子虚虽然已经对此类情况见怪不怪，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她惊了一下。　阿念看向子虚，调侃道，“你和她一路走来应该不无趣！”　子虚一脸平淡，“不无趣，甚至有些时候让人心惊肉跳。”　阿念咯咯地笑，“看来秦姑娘有点本事，我向她讨教几招好了！”　“阿念姑娘不用跟她学，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挺心惊的！”　“对，你说我是鬼！”阿念回想起来还是恼，瞪了他一眼。　子虚反而笑了，看着阿念道，“阿念姑娘现在养得胖些了，好看多了！如果是现在的阿念姑娘，我一定不会被吓到！”　阿念双手捧着脸，仍恼他道，“反正我还是你遇见的女人里最没姿色的。”　“我觉得阿念姑娘应该会越来越好看！”子虚并非是恭维——稍微长了肉的阿念五官越发鲜明且和谐了，相比初见，眼下的她已经称得上清秀，但此时的她仍然是过瘦，还需再长些肉才更好。　这话听着是好话，阿念也暗喜了片刻，但随后阿念又不开心了，“子虚道长倒是挺会说好听的话哄姑娘家开心！”　子虚微微凝眉，疑惑道“我何时哄过谁？我都只是实话实说。”　阿念横眉冷眼盯着他，正要开口——“你们够了！”合欢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打断，“当我不存在吗？”　阿念和子虚同时看向气呼呼的合欢，阿念摸了摸合欢的背，安抚道，“没当你不存在！”　“你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你侬我侬似的，太烦人了！”合欢说着狠狠地瞪了子虚。　子虚不以为意地笑道，“合欢姑娘有话也可以说！”　合欢扑上去去抱住阿念叫道，“我家阿念一直就很美，不是什么越来越美，现在就很美很美！”　“好了，合欢……”阿念轻拍合欢的背哄孩子似地哄道，“别闹！”　“我才没闹！”合欢将阿念抱得更紧，“阿念是我的，才不让给别人！尤其不让给眼瞎的臭道士！”　子虚只当合欢是小孩子闹脾气仍不在意，笑道，“阿念姑娘和合欢姑娘的感情真好！”　阿念点头默认，合欢哼道，“比你好！”　子虚仍点头，不再言语。　阿念望向子虚诚恳道，“谢谢你！”　子虚愣了一下才道，“我当不起你的谢字！”　“先前你那话我不爱听，以后你也别说！你我生生死死都一起经历过了，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阿念心底其实有些伤，“你和玉夫人、虚怀真人都待我很好，所以我最怕我成为你们的负担和麻烦。”　“阿念姑娘……”　阿念摇头让他别说话，她继续说到，“十六岁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到外面的世界来看看，我想着我要走很远的路，看很多的没见过风景，天涯海角我都想去瞧瞧，可现在我出来了，我却哪儿也不敢去，也不能去！”　“为什么？”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今日我想都告诉你！”她其实有很多秘密，有的甚至玉夫人他们也不知道。　阿念移到子虚旁边来坐，握住了他的手，这是唯一一次子虚没紧张得想脱开手——阿念的手依旧很凉，但此刻子虚最大的担心是来自阿念悲伤而深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