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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九十四章(“好霸道。”...)
    昨晚萧卿颜和燕兰庭商议决定, 不对外隐瞒岑鲸醒来的消息。

    于是燕兰庭进屋时,岑鲸正吩咐挽霜,把她前日写好给舅舅舅母以及其他人报平安的信都送出去。

    挽霜离开后, 岑鲸看向燕兰庭, 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燕兰庭走到岑鲸面前, 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告诉她:“我方才去找沈大夫了。”

    岑鲸装傻:“唔?你找她干嘛?”

    燕兰庭握住岑鲸朝他伸出的手:“问她要避孕的药。”

    这是岑鲸没想到的,她拉着燕兰庭把文椅分给他一半:“然后呢?”

    燕兰庭:“她让我先找你商量, 说是你嘱咐过她, 不许我乱吃药。”

    岑鲸一时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作为一个残存着现代记忆的人,对于避孕措施,首先的想法就是“男戴套, 女吃药”。

    因此燕兰庭说到避孕药,她便下意识以为那是给自己喝的, 愣是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是燕兰庭自己要喝。

    “男的喝,管用吗?”岑鲸有点好奇。

    燕兰庭:“不知, 所以我才找她。”

    “唔……”岑鲸试图回忆有关的现代知识,奈何她在这个世界待太久,许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 片刻后才抓到重点:“你不想要孩子,是不是该先同我说一声?”

    燕兰庭垂着眼低下头,没说话。

    若是年纪小的少年, 这么低着头不说话,只会让人觉得乖巧可怜, 但要换作成年男子,且还是平日里积威甚重, 气质肃冷的成年男子,又独独对她这般,真是能叫人把心都化了。

    岑鲸再三告诫自己莫要沉迷色相,抬起他的脸问:“我说错了?”

    燕兰庭摇头:“没有,不过……”

    燕兰庭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就算你想要怀孕生子,我也不会答应。”

    “好霸道。”岑鲸笑着:“所以不问我,直接就去找沈霖音拿药了?”

    燕兰庭默认。

    岑鲸能猜到燕兰庭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但她还是敛了笑,认认真真告诉眼前的人:“下回不许这样,你直接跟我说,我未必不会依着你,可你要瞒我,我定会生气。”

    燕兰庭:“记住了,那……”

    岑鲸又复笑道:“不生就不生吧,反正吃药的是你。”

    况且她又不是没养过孩子,不缺那瘾,也没那非生不可的执念。

    ……

    报平安的信件送出后,沉寂了许多日的相府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率先跑来的毫无疑问是陵阳县主,这厮因为担心岑鲸,连出门玩的兴致都没了,甚至还谋划着过几日要夜闯相府,因此信件到时,她正好在家,看完后急忙叫人套了马车,直奔相府。

    之后是岑鲸的舅舅舅母和江袖云息。

    舅舅舅母没陵阳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又守礼节,因此是先递了帖子,然后才来探望岑鲸。

    云息江袖俩依旧是偷偷地来,毕竟云记明面上与相府无关,避嫌还是要的。

    这些人之后,岑鲸又陆续收到一些相熟之人的来信问候,都是听说了陵阳县主和白家登门相府的消息,故而写信给岑鲸,有闲聊的,也有探问的,更有邀请出门游玩或吃宴的。

    岑鲸挑了些回信,剩下的没管,并在几日后同燕兰庭一块出京,去了林州。

    林州离京城不远,快马一天就能到,马车的话,两天绰绰有余。

    元家祖籍林州荃县,老太爷去世后在京停灵七日,葬于故乡林州。

    岑鲸此前昏迷,没能去元府吊唁,连送都没赶上送一程,如今醒了,自然是要去祭拜的。

    岑鲸抵达林州当日已是天色不早,在燕兰庭的友人家过的夜,夜里还下了场小雨,导致第二天早上温度骤降,山上更是起了大雾。

    岑鲸一身素装,和燕兰庭一块登山祭拜,下过雨的路太泥泞,不仅弄脏了岑鲸的鞋子衣摆,也湿了岑鲸跪下的膝盖。

    岑鲸倒是不在意,还收拾了一下被雨水弄得乱七八糟的祭品,换上自己带来的干净的那些,又烧了许多纸钱,同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被燕兰庭扶着起身下山。

    下山路上,岑鲸遇到了带着下人的元文松和元文柏。

    元文松兄弟丁忧返乡,为父亲守孝。

    会在今早上山,亦是因为昨晚的雨,专门上山来收拾父亲的坟,不想竟会遇见燕兰庭跟岑鲸。

    元文松年纪不小了,又因为丧事忙碌,回到林州后便生了场病,昨日方才好些,因此面色看着苍白憔悴,见到岑鲸时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岑鲸。

    元文柏脾气比他哥差,性子爆裂,本想拦着他哥,说自己过来就好,可没拦住,眼下遇见岑鲸也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冲岑鲸和燕兰庭语气不善道:“你们怎么在这?”

    岑鲸抬手,想向眼前这对兄弟俩行礼,然而口中的“师兄”二字还未出口,就被回过神的元文松给打断了——

    “燕大人!”

    这一声太过突兀,就连元文柏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接着就见元文松向燕兰庭行礼,燕兰庭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元尚书。”

    元文松提醒:“元谋现是白身,燕大人莫要叫错了。”

    燕兰庭从善如流:“元师伯。”

    元文松哽住,元文柏表现更为直白,一脸的嫌恶。

    偏燕兰庭这声称呼没毛病。

    岑吞舟是他们的小师弟,那身为岑吞舟学生的燕兰庭,可不就是得叫他们一声师伯吗。

    元文松与燕兰庭客套几句,随后便提出告辞,带着元文柏上了山,期间不曾同岑鲸说过一句话。

    岑鲸看着他们兄弟俩的背影,并没有被无视的痛心和难过。

    那日岑鲸与老爷子说话时,元文松兄弟俩和他们各自的妻子就在一旁。

    岑鲸当时眼里只有老爷子,顾不上他们,可萧卿颜却把他们所表现出的震惊都看在了眼里,并在之后转述给了岑鲸听。

    那时元文柏发现岑鲸并非是外甥女找来欺骗他父亲的替代品,而是真的岑吞舟,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把岑鲸从老爷子身边拉开,是元文松拦住了他。

    后来岑鲸哭得不能自已,元文柏才别开脸,脸颊因为死死咬着牙而颤抖,眼泪跟着岑鲸哽咽的声音不停地往下落。

    再后来,得知岑鲸危在旦夕,元文柏还当着萧卿颜的面恶狠狠地骂了句“他死了也是活该”,可在元文松同意让岑鲸留在老爷子生前住的院子里治疗时,他却没有反对。听到有下人议论那岑夫人长得与当年的岑相相似,也是他大声怒斥,表示再有嘴碎的,打死不论。

    所以岑鲸知道,无论曾经的他们有多不待见她,至少现在,他们对她应该还留有些许的情分。

    方才的打断也不像是不想听见她那一声“师兄”,更像是有什么隐情。

    岑鲸想了想,决定等元家兄弟下来,再同他们说几句话。

    元家兄弟下山后准备回家,结果发现岑鲸和燕兰庭的马车就在山脚下等着他们。

    元文松的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差了,他咬着牙,顶着元文柏诧异的视线,主动提出请他们夫妇二人回自己家坐一坐。

    岑鲸当然不会拒绝。

    这头他们进了元家,元文松的夫人刚来,下人刚退下,岑鲸刚唤一声:“师兄……”

    那头元文松就拍着桌子呵道:“住口!方才我就想骂你了,你是生怕……”元文松无法明言某人,只能朝京城的方向指了指,声音也跟着压低不少,听起来格外的凶,“生怕那位听不到风声,不知道你是谁吗?怎么敢来祭拜,敢在外头唤我师兄!”

    果然……

    岑鲸眨了眨眼:“师兄知道是谁杀的我?”

    岑鲸纳罕,燕兰庭和萧卿颜也就罢了,怎么元文松也知道是萧睿杀的她,说来陵阳与长乐侯,还有骁卫上将军裴简也都知道这事儿,怎么萧睿的保密工作就做得这么糟糕吗?

    元文松还在骂岑鲸鲁莽,燕兰庭听不惯,元文松的夫人也想拦一拦,就岑鲸一脸怀念,气得元文柏想跟他哥一块骂。

    后来还是岑鲸给这二位师兄递了茶,骗他们,说什么越这样越不显心虚,且燕兰庭是她学生,早前称病没能去吊唁,现在代她来祭拜也说得过去,这才把兄弟俩安抚好。

    元文松喝着岑鲸给递的茶,视线又一次在死而复生的小师弟身上看了个来回,看见岑鲸裙子上还带着跪过的湿痕,添了几分心软,看到岑鲸女子的打扮,又添了几分糟心。

    “你如今……”他微微一顿:“真是女子?”

    元文柏也投来怀疑的视线,元文松的夫人则是好奇,毕竟她也曾被岑吞舟喊过嫂嫂,岑吞舟带着她儿子爬树被刮破衣袍,还是她给缝的呢。

    岑鲸:“是。”

    男子转生成女子,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但比起死而复生,又好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元文松也在纠结后释然:“罢了,现在女子也能入仕,倒也无碍。”

    岑鲸意外:“师兄还希望我入仕吗?”

    元文柏也说:“大哥,像他这样的祸害,你……”

    “你闭嘴。”元文松打断元文柏,转向岑鲸,默了一会儿,长长叹出一口气,道:“父亲常说,当年若是不曾放任远离,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岑鲸愣住。

    元文松:“我不觉得父亲有错,反而是我,不该在那时同父亲一样与你疏离,应该多替父亲管着你才是。”

    岑鲸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他们都没有错,她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定好了,所以谁都管不住她,也更改不了她的命运。

    然而涉及系统,她无法说明,唯剩湿润的眼底盈满了泪,眼睫轻轻一颤,泪水便夺眶而出。

    岑鲸低头擦去眼泪,强迫自己把情绪拉回来,半晌,空气中响起她勉力稳住,却又难掩嘶哑的声音:“是我有愧老师的教导。”

    ……

    岑鲸与燕兰庭在元府待了半日,离开时,元文松又单独同她说了两句——

    “你既然知错,日后就不要再犯,也……也多管着你那学生。”

    岑鲸:“师兄是说明煦?”

    元文松眉头紧蹙,眼底满是对燕兰庭的不喜:“我看他原也是个好的,就是在你死后性情大变,以至于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他行事有几分像当初的你,悖逆不轨,不知分寸,只是没你当初那么显眼罢了。近来倒是好些,我猜应是你在背后约束的缘故,今你无恙,应不至于叫他再和当初的你一样错下去。”

    从来没约束过燕兰庭,甚至现场围观过燕兰庭和萧卿颜合谋,商量怎么弑君夺位的岑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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