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弥正在做数学题, 他自学到了初二，然而他还在抓耳挠腮地做小学五年级的数学拓展题。这些题都是五姐出的，比学校老师出的数学试卷难多了，学校老师出题只拐两个弯, 五姐出题拐十个弯。

    谁能相信一道数学题没有一个数字。

    这道题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小红说小绿吃了饼干, 小绿说小蓝吃了饼干, 小丙说小红和小绿吃了饼干，所有的人进入了房间，说真话的人可以吃房间内的时钟蛋糕。

    小红说:“我喜欢卯时，我吃子时到卯时的蛋糕。”

    小绿说:“太阳与地球形成的固定倾角是多少, 我便吃多少。”

    小蓝说:“我只吃人体骨骼数量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问:蛋糕还剩多少？

    这道题是一个大题, 包含了逻辑推理、文学素养、地理知识, 以及生物知识。用小学设定的课程来说，这道题涵盖了语文、数学、社会、科学。

    想要做出这道题, 他先要假设三个人里有几个人说真话，分四种情况, 一个人说真话、两个人说真话、三个人说真话、都没有说真话。有了这四种假设再根据三个人的话来推出可以吃蛋糕的人。

    然后他需要知道子时和卯时分别对应午夜十二点和凌晨五点, 需要计算出十二点到五点的角度, 这里面又有陷阱了，小红说她吃子时到卯时的蛋糕，惯性思维十二点到五点是150度，从而忽略了另一个210度。这又需要两个假设, 假设小红吃150度, 以及假设小红吃210度。

    同样的道理，他需要知道太阳与地球形成的固定倾角约23度，这个是他昨天阅读的英语短篇小说里提到的数字，五姐考查他对知识的吸收能力和识记能力。这个也分两种情况, 假设小绿吃23度，以及假设小绿吃337度。

    小蓝的简单，人体骨骼206块，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是三十二分之一，就是六点四分之一。

    做完这一道题，他的耐心再次提高了。

    这道题打着数学拓展题的名号，考查他的综合素质。就像年年打着让火火展示才艺的名号，想要炫耀自己的慧眼如炬。

    看年年鼓起来的小肚子、舒张的十根脚指头、仰着的下巴和高亢的语气，这些特征都在表明，年年要办大事！

    林弥放下试卷，拿上水杯和米饼，挑选一个视野最佳的坐墩，盘腿坐下来。

    年年站在火火身后，推着他的背，不许他退缩。

    “@#%&”

    [激昂婴儿语:年年特意喊哥哥姐姐过来了，二姐姐也通视频了，机会难得！火火哥哥上！不要怕！让哥哥姐姐像年年一样崇拜火火哥哥！]

    火火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年年可以开始了。”

    “bubu，bang！”

    火火的眼神一瞬间变了，像小鹿一样清澈明亮，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脚尖微微内扣，声音细小娇弱，“哥哥姐姐好，我是布布，今年三岁了，是年年的好朋友，我会唱歌和跳舞，我喜欢吃草莓，不喜欢吃菠菜。”

    年恬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录像模式。

    录下来，和年年的黑历史放到一块，以后给他看。

    “yaya，bang！”

    火火躺到地上滚一圈趴下来，两手托着下巴，两条小腿摇晃着，声音活泼明朗，“我是鸭鸭，十岁，喜欢看星星和月亮，最讨厌看书。我的梦想是遨游宇宙成为星盗！”

    “dada，bang！”

    火火规规矩矩地坐到小板凳上，膝盖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浑身都有一股书卷气，斯文，腼腆，“我叫答答，解答的答，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会给你们找到答案。我想当年年的老师，你们可以同意吗？”

    “gugu，bang！”

    火火躺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懒的说话，懒的动，生命在于静止。

    “angang，bang！”

    火火站起来，军姿式站立，拍着胸，声音粗哑，“我是昂昂，十二岁。我是他们的哥哥，遇见危险的时候，我能站出来保护他们！我喜欢冒险，我想拥有一把屠龙刀，然后单枪匹马闯天下！”

    若是噩梦里的盛火看到火火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表情大概会龟裂。

    年恬看着火火，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悲了。

    布布，鸭鸭，达达，昂昂……

    为了哄年年开心，火火无所不用其极，年年仅有的几个发音，他都给用上了。还有昂昂的军姿，一看就是跟年年学的。年年站军姿的时候，小肚子向前鼓，两只小胖脚的脚后跟无法并拢。他也鼓着肚子，两脚打开。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火火认识年年后才有了这五种“人格”。

    噩梦里，盛火只说过他小时候长的丑，没说过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她自己半疯半癫，她知道有精神疾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应该像她这样的，悲观厌世，冷漠倦怠，疑神疑鬼，情绪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