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努勒约好要西非大开发的人，此时却根本不在大西洋。

    加利福尼亚，格里兹利港。

    另一时空，这里叫圣弗朗西斯科或者旧金山，但是这两个名字阿贾伊都不喜欢，前者宗教味太重，也太俗套，后者则容易招来麻烦。

    所以，他用了“格里兹利”这个名字，这词在法语和英语中的含义是一样的，意为“灰熊”，是加利福尼亚很常见的动物。

    从“加利福尼亚”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西班牙人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这里是个岛，所以才用了传说中岛屿的名字给这里命名。传说中加利福尼亚是一个由黑人女性统治的王国，除了黄金没有其他金属，连武器都是黄金制成的。

    但是西班牙人探索了一下这里就知道是扯淡了，西班牙人当然不可能登陆之后掘地三尺去找黄金，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发现连农耕的原住民都没有，也没看见什么直接能换来利润的资源，于是判断这地方显然不适合殖民。

    阿贾伊倒是知道这里是好地方，可他占不住。努勒可以很自信地说，没人去抢莫桑比克的苞米地，阿贾伊敢说没人来抢他的金矿？到时候中国人顺着洋流杀过来，他再带着舰队绕过整个美洲大陆过来支援，这显然是扯淡。

    但是，如果把这个港口献给李自成，以换取直接到江南贸易的权利，那就不一样了。把大量的生丝运到墨西哥来，甚至向金矿工人出售他们祖国的手工业品，挣的钱不见得比闷头挖金子少。

    新西班牙总督区当然知道现在市面上的中国生丝是海盗运来的，但一直假装不知道。知道了能怎么样？全面禁止“赃物”生丝，丝织工场全关门，丝织工人全下岗，大小官员的好处全都不要了？不敢这么干，那就装聋作哑。

    而李自成不能不接受阿贾伊的条件:现在我手里有个有很多华人居住的港口，紧邻西班牙殖民地，但是我守不住，你要不要？就算没有金矿，李自成能说不要吗？这几年闯军都已经把西班牙宣传得和清朝差不多了，现在友邦要把华人聚居区交还跟我们，否则当地居民很可能被西班牙人屠杀，你说不要？皇帝的脸往哪搁？

    当然，皇帝要是不要脸，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别人也拿他没辙。要不然，万历皇帝早该上吊十次八次了。不过李自成至少短时间内还是得要点脸的，毕竟转型需要时间。

    尽管阿贾伊对坏血病的了解天下无双，但是每次跨洋航行，他还是会损失不少水手，都是靠招募华人补充的，这些华人水手都是“一次性”的，到了灰熊港就会被放下船，安排他们定居耕种，还有一些因为马尼拉大帆船贸易流寓阿卡普尔科的华人，阿贾伊也把他们招募到灰熊港来了。若不是因为半个世纪前华人水手暴动弄死了菲律宾总督，让西班牙人不敢大批雇佣华人，阿卡普尔科肯定还会有更多华人水手，足够让阿贾伊组织一次暴动。

    要说造反，这年头还真得看华人的，当年整个舰队有九百多个西班牙人，华人只有二百五十个，但华人愣是弄死总督之后开船跑了。毕竟总督死不死和西班牙炮灰们也没什么关系。华人水手历来是武德充沛的群体。另一时空的一九四二年，因为被英国人解雇之后生计无着，又不满重庆政府强征他们当兵，加尔各答的华人水手甚至攻占了重庆方面派出的工作队的驻地，当街撕毁总理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