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这边按下暂且不表，先说一说正事。

    这几个月来，皇太极和纳敏夫的谈判没有达成任何正式协议，但双方并没有再发生冲突。虽然额哲和臣服清朝的蒙古各部打得不可开交，包营和清军也各出人力物力财力支援，但双方都很默契地不在长城以南开战。无论是包营夺取宣府还是清军夺取大同都不现实，还不如在蒙古争一争，或能取得战果。

    曹营拿下了太原，对豫北三府的占领也巩固了，现在首要任务是消化地盘，因此并未向清军挑起大型会战，主要靠支援民间义军来牵制清军，不时发动小规模攻击。

    张献忠在山东倒是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一度占领了兖州，但是清军的援军抵达之后，西军作战失利，损兵数千，又退回了徐州。

    增援徐州的清军由四个满洲都统带队:正黄旗都统谭泰、镶黄旗都统拜音图、正黑旗都统何洛会、镶黑旗都统阿济格尼堪。拜音图拜平东大将军，作为主帅。

    从这个人事安排中，就能看出皇太极现在的尴尬，清朝能打的王爷还有好几位，可是皇太极已经不敢用他们了。派豪格去，打输了怎么办？派别的王爷去，打赢了怎么办？

    清朝现在还有八王:礼亲王代善、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谦郡王硕讬、饶余郡王阿巴泰、承泽郡王硕塞。代善太老，硕塞太小，其余六王都可以独当一面。眼下阿济格镇守固关，济尔哈朗镇守宣府，多铎、豪格、阿巴泰、硕讬都在京师。可皇太极思来想去，觉得派他们四个都不合适，阿巴泰是个喜欢意气用事的人，刚刚死了孙子，还在悲痛中，而多铎和硕讬，皇太极不算太信得过，如果他们打赢了张献忠，刷出了威望，恐怕事情会更麻烦。而豪格如果出阵，一旦打输了，接连两次失败之后，豪格的威望也得一落千丈了。

    至于闯军，中营的兵马退回陕北老家修整，其他军队都没有调动，只是不断将老兵和银钱物资从海路送到山东，增援袁时中。

    在军事上，皇太极已经没有底牌可用，旗军常用的各种战术与流寇的军事技术同源，师兄弟相争，有钱者胜。之前尝试的燧发枪阵，已经用实战证明是“错误”路线了，黑衣炮倒是不错，可那也是闯军本来就有的。

    旗人士卒流汗流血，不断战死、伤残，可是大清能给他们的补偿却越来越少。

    没有漕运的华北粮价暴涨，粮价涨，什么都跟着涨，士兵所需要的盔甲、武器、马匹、草料都是自费的，物价上涨已经让旗兵打不起仗了。然而清军军纪森严，不去打仗就得杀头，如果没有马匹和铠甲，去打仗也是送死，于是居然有人为了筹措武器装备的钱，把严禁买卖的旗田偷偷卖给民人地主。

    都知道清承明制，在军队里也是一样，克扣军饷、军官向士兵放印子钱、无偿压榨士兵的劳动力、直接勒索士兵上贡、殴打虐待士兵，这些明军的绝技清军都继承了。其实闯军也同样继承了这些东西，然而闯军和另一时空的清朝一样，处在上升期，地盘在扩大，有足够的军功，军饷发得多，那么就算有这些问题，也能被掩盖。而清朝的扩张势头已经被遏制甚至反推，内部的问题就难以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