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便觉得，这样的贵客应当不会进她这间简单不起眼的小店，也许只是路过看看牌匾便走了，因而放纵了自己心不在焉了一小会儿。

    不想，那女子却领着她的侍女一面扫视着货架上的瓷器一面走了进来，让林宛卿小小惊讶了一番。

    她忙迎上去，浅笑着问道:“贵人需要些什么？”

    谭莺莺故作才注意到店里有个人，一双美眸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而后淡淡移开了目光，声音慵懒:“随处看看。”

    林宛卿瞧出这是个清高的，也不多献殷勤，颌首正欲退到一旁去给她让路。

    只是谭莺莺看了两眼瓷器后又回过头打量起了林宛卿，还抬起手从她的耳旁拂过，旋即就让她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了。

    “姑娘耳朵上的这对玉坠子，样式倒是不错。”

    林宛卿愣了愣，正要开口回应，又听见她说道:“只可惜，这玉料子廉价了些，看着倒与姑娘的人不大相配。”

    她这话说得莫名，又带了点阴阳怪气，宛卿心里疑惑，但不愿随意揣测别人，便直接问道:“贵人觉得我是什么人，如何就配不上这玉了？”

    谭莺莺闻言，只浅浅一笑，并未回答。

    她今日来本是为设局试探，若眼前的人果真是宫明檀，以她那高傲娇纵的性子，宁可不加任何点缀也不会用这种有失身份的东西。不仅如此，适才她在暗处观察了她许久，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没有自己熟悉的影子。

    可这张脸，离得远的时候看着吓人，离得近了，看着更是吓人。

    谭莺莺思索了片刻，转身走到一个青花牧牛图瓶前，指尖从光滑的瓶口上缓缓划过，“让我猜猜，永州河源镇的瓷器远近闻名，姑娘莫不是永州人？”

    这话答得有些不合原意了，但林宛卿还是耐着性子摇了摇头，回道:“我在京城出生，也从未去过永州。贵人若对小店的瓷器有兴趣，便让在下同您介绍介绍吧。”

    “这倒是不必了。”谭莺莺轻叹一声，“我今日上街，本是想为夫君挑选生辰贺礼，可逛了一圈，发现这贤康坊附近卖的东西，都太小家子气了。最后还是觉得姑娘这儿有意思些，起码......这人是赏心悦目的。”

    林宛卿讪笑道:“贵人若想买贺礼，便再去别处瞧瞧吧，何须拘泥于此地。”

    “可是......”谭莺莺面露难色，“我每年准备的贺礼，景元都不怎么喜欢，回回都是强颜欢笑，看着实在是没意思，不如，今年便由姑娘来替我出主意吧。”

    “景元？”林宛卿诧异道。

    “你认得？”谭莺莺从她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即刻就回身捉住了她的手，和逮着了兔子的鹰似的。

    林宛卿忙抽出了手，淡淡道:“贵人误会了，在下并不认得，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而已。”

    谭莺莺略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林宛卿扭头往货架上看了一眼，走过去取下来一套黑彩竹鹊纹茶具，问:“不知贵人的夫君是否喜欢饮茶，就送他这套茶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