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老道拿了主意，说是先带着这些零散尸骨去纸匠铺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大半夜的，我两像两个盗墓贼似的，拉着一车厢的尸骨出发。对了，老道又喝了点酒，说是大晚上的得压压惊……

    亏得路上也没有什么交警，否则我觉得这辆车根本说不清。喝酒倒还算是小事，关键是这一车厢的尸骨，大概够得上刑事案子了。

    半个多小时后，总算是来到了蔡家的纸匠铺子。

    这时整条街道已经都乌漆嘛黑了，只有小阿枫这间铺子还亮着灯。不过我知道，马上就要到午夜时分了，铺子也该关门了。

    扎纸活有个说法，白天不开门，午夜不长灯。

    意思就是白天的时候阳气太重，而纸人本是阴阳媒介之物，阴气极浓，故而白天不适合开门营业。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阳气渐轻而阴气渐重，这时候开门营业，才不至于阴阳混淆。

    可一旦过了午夜，便是阳气彻底消失而阴气极浓，这时候再掌灯，纸匠铺子因为本身阴气过重的缘故，极有可能会招惹一些不好的东西。

    果然我们刚停好车，纸匠铺子店门口，那个替身纸人便出来准备打烊。

    “咦？”

    待看到我和老道去而复返之后，替身纸人一愣，竟然都忘记了关门，直接跑了，看起来应该是给小阿枫通风报信去了。

    老道看了我一眼，飞快的闪身进了院中，狐疑的跟着替身纸人进去，我紧随其后。不料，小阿枫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院中。

    “你们？”

    操控着替身纸人，小阿枫看着我两满脸疑惑。不过，当他看清楚那辆已经从店铺门口倒进来的面包车之后，神情瞬间一变。

    小阿枫飞快的朝着替身纸人使了个眼色，纸人忙去关店铺门。

    随后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头拿出了手机。

    一条威信过来:“你们都知道了？”

    “嗯！”

    我心中一动，假装淡定模样，默默点头，而后看着小阿枫:“说说吧，或许我们还可以帮到你。不过，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请进吧。”

    小阿枫抬手，替身纸人这时刚好返回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和老道先将面包车后座上的尸骨弄下来，随后跟着小阿枫进了屋子。

    “其实，这事都怨我。”

    小阿枫的替身纸人站在他面前，缓缓说着。

    原来在几年前的那场事故中，小阿枫的父亲跟他一起出了事，只不过小阿枫因为我妈的提醒，所以提前下了车，只是伤了两条腿。

    可是他父亲却是当场殒命——而那一天，本来是他父亲带着他去文庙祈祷，希望他能够在接下来的中考中有一个好成绩。

    听到这，我忽然明白那天晚上的事了。

    小阿枫父亲心中有执念，而这执念便是死之前未了结的心愿。故而，那天晚上小阿枫父亲的亡魂找我，最后的动作举止也都是在文庙。

    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但是，我不希望父亲就这么离开，所以想到了一个法子。”小阿枫替身纸人静静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而他的法子，便是旧时的一门秘术。

    据那秘法所言，只要以棺露灌注进刚死之人体内，便能保持尸身不腐。而后在合适的时机招魂，便可让亡魂暂时依附于尸身之上。

    届时虽然无法像活人一样生存，但至少可以避免被拘去阴司，转世投胎。

    “那工地那边的坟茔？”

    我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但其实问出这话之后，我自己也有了答案。以小阿枫的手段，弄一个替身纸人以假乱真，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此时我也明白了那几句尸骨从何而来。

    所谓棺露，便是以深埋地下数年的棺材，以八线十六系的法子悬于空中，使棺材西北高而东南低，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棺材东南角便会滴落一小碗翠绿如清的露水，谓之棺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