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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33章 第 33 章
    这时, 天边出现一道白,原来是天光已亮!

    宋延年心神一动,这身外身如风驰电掣般后退, 周围的事物如浮光掠影的水雾一样淡去, 再睁眼他已在船舱。

    元神归位。

    卯初, 日头悄悄的在山的那头露出点点光芒。

    “起来啦?”郭大娘在船尾忙活开了。

    宋延年连忙道了一声早。

    将被子简单的折好这才往外走,才出船舱就觉得一股凉意飕飕的蹿来。

    用力呼吸一口, 连肺里都冰冰凉凉的, 小孩儿火力足,是以宋延年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这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走喽!捞虾笼去喽!”

    经过夜里的休眠,不但消除了身体的疲惫,连坏情绪也都被消化了。

    昨日里还伤心的郭家姐弟,此时已经和没事人一样。

    只见郭荣冲延年喊了一声, 转头像个猴一样的蹿上小船, 郭雅也笑眯眯的拿起一旁的竹篙,正用一块干爽的布擦拭着上面的露珠。

    三人划着小船往昨儿放虾笼的地方赶去, 这白日里的江景和傍晚时分又十分不同。

    那层层水雾像是女子轻薄的纱衣, 温柔的环绕在江面上, 暖暖的初阳, 给它染上一丝橘黄,温暖而有生机。

    周围不断有船只经过, 每个人脸上都精神饱满, 神采奕奕, 那是老百姓对日子初始的期盼。

    出船的渔民已经带着鱼叉渔网和捞网等工具, 迎着初升的日光, 准备大干一场。

    江面上热热闹闹的。

    宋延年兴致勃勃的看着一艘渔船上的鸬鹚, 只渔人一声号令,它身子矫健的跃入水中。

    不到一会儿嘴里就叼着一条小孩臂长的鱼儿,一跃跳上渔船。

    渔民拉拽着它脖颈间的细麻绳,不让它吞食那长鱼,待用手将那鱼儿取下扔入鱼舱后,才松了麻绳。

    “乖鸟儿!”渔人摸了摸鸬鹚的羽毛,拿起一条小鱼塞进它的勾嘴中。

    “给。”郭荣给宋延年递上一块炊饼,打断了他的视线。

    延年接过,炊饼并不大,就一只手的大小,看上去圆圆胖着的分外松软。

    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带着麦子的清香,再嚼上几口,又有一丝的清甜,冲淡了饼的干涩。

    一切恰到好处。

    “好吃吧?”郭荣一边咬,一边讲着话,“这是我娘一早起来炊的,足足炊了三扇笼呢,到时咱们带去书院里一起吃啊。”

    “钱婶比较喜欢你,你和钱婶说说,让她做饭的时候顺带蒸蒸。”

    宋延年犹豫:“三笼?不用带那么多吧,咱们该拿不下了。”

    炊饼虽然好吃,但如果叫他天天吃这个,他估计也要受不了的。

    郭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哪儿去了,美的你们!明儿带上一笼就好了,剩下的我和娘吃。”

    宋延年讪讪,继续咬着炊饼。

    炊饼吃多了有些干,他看到船头处摆着一个黑色的陶罐子,想来里面装的应该是清水,站起来就往船头走去。

    打开一看,鱼汤的热气扑面而来。

    只见里面两个胖鱼头熬得烂烂的,骨头都已疏脆,汤汁奶白浓郁,上面还漂浮着几朵葱花和两片芹菜叶。

    “好香!”宋延年深吸一口,找了一通没有看到汤匙,迫不及待的捧着喝了起来。

    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能让人从胃里暖到心里。

    “到喽。”

    待听到郭家姐姐的声音后,宋延年连忙放下手中的黑色陶罐,将它在船板上放好。

    “哪里?”扒着船沿往河面上看。

    环顾了四周一眼,虽然船只处在河里,周围并没有什么参照物,因此附近看过去都差不多。

    但宋延年也认出了这里是昨日郭荣放虾笼子的地方。

    “延年快来帮忙。”

    郭荣拉扯着虾笼麻绳,回头冲宋延年喊道。

    郭雅连忙制止:“放着我来,你俩小不点凑啥热闹,回头整河里去了,看你俩怎么办。”

    说完,没好气的要将竹篙收起,踩着船要走到另一边船头。

    而在郭荣刚刚招呼上的时候,宋延年就已经伸出手抓紧了麻绳,两人用力的将虾笼往上拖。

    郭雅过来时,他两已经将这虾笼拖的差不多了。

    郭雅面露奇异,夸道:“你俩力气还挺大的。”

    郭荣不耐烦了:“别磨蹭啦,快来看看鱼获多不多?”

    说完,他蹲在船板上,将一个个虾笼打开,又把里头的鱼虾倒进鱼舱里。

    “哟,还不错嘛。”郭雅回头夸郭荣,一边将一些小鱼捡出扔到河里。

    宋延年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哪些拇指长的鱼扔到河里。

    最后,鱼舱里就剩下5条大一些的鱼,剩下的就是一些河虾。

    “很不错了。”郭雅看了郭荣有些哭丧的脸,安慰他,“你们就下了20个虾笼,能有这样的收获算是不错了。”

    宋延年也很期待,忍不住催促。

    “那去看看我那边的收货吧。”

    说完站了起来,精神满满的给郭雅姐姐指了方向,自己也拿起船舱里的小桨划了起来。

    他们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昨日里宋延年放下的虾笼。

    双手一拉起麻绳,宋延年就将视线对上郭荣,挑眉:“我这边的比较多哦,它更沉呢。”

    郭荣不甘示弱,“瞎说啥呢,这都还没看呢!兴许只是一堆水草呢?”

    郭雅好笑:“好啦好啦,这也有的吵,你们拉上来不就知道了。”

    虾笼才一拉上来,宋延年也迫不及待的将虾笼一个个打开,将里面的鱼获倒入鱼舱。

    “不错不错,好多条大鱼。”

    宋延年数了数,足足十来条大鱼,要不是虾笼太小,估计还会更多。

    他满足了。

    郭雅惊奇:“这个地方好,我得记下来,明儿个我也来这里放一网大的。”

    只听旁边的郭荣又喊了一声,“这是什么?”

    宋延年闻言凑过去一看,原来最后一笼里除了一些河虾,还有一个大河蚌。

    他拿着大河蚌摇了摇,期待的看向郭雅,双眼晶亮,“郭姐姐,这么大的河蚌,里面会不会有珍珠?”

    郭雅闻言一愣,“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河蚌出珍珠比较少,可能有吧,就是没有,这么大的蚌肉也是很好吃的。”

    说完就转身去船尾拿了一把小刀子过来,将河蚌放在船板上就是一撬。

    “真的有啊。”郭荣在旁边惊叹。

    郭雅打了一桶水上来,将淘出的小珍珠清洗了一番,数了数,有十来颗,她将珍珠放在洗干净的蚌壳上,递给了宋延年。

    “给,收好,要是留着玩也行,不喜欢的话卖到镇上的小店里也值点钱。”

    宋延年将珍珠分成三份,其中两份分别递给郭雅和郭荣。

    乐呵呵:“见着有份。”

    “给我们的?”郭雅挑眉,“这可还值点钱的。”

    宋延年点头,“没有你们带我来,我也捞不到这河蚌呢。”

    出来玩,肯定要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才是好嘛!

    郭雅想了想,“行,那我就收下了。”

    一边打发郭荣将珍珠收好,一边用小刀将剩下的蚌肉给刮干净。

    一边刮一边说,“咱们下午就吃这蚌肉,别看这蚌肉好像很普通,它吃起来可好了。”

    宋延年:“我知道,滋阴平肝,明目防眼疾。”说完将视线看向郭荣,“你可得多吃点。”

    郭荣反唇,“你才要多吃点,天天点灯看书的人。”

    郭雅:“谁吃这蚌肉也要吵吗?受不了你们。”

    “你们两都得吃!”

    郭荣接过珍珠也一脸不开心,冲郭雅抱怨个不停。

    “都是你刚才把我的小鱼放了,我这才输给了延年,不然我们怎么也得打个平手。”

    郭雅听到这话,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子。

    “你找抽是吧,亏你还是渔民家的娃儿,都读了书了还没我懂的多,竭泽而渔不知道吗?今天小鱼被你捕捞了,看你明年哪还有鱼捕。”

    郭荣捂住头,“就这么几条又没关系。”

    郭雅:“要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你看看明年你还捞啥鱼。”

    “到时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说完威胁的晃了晃拳头,大有你再多说一句,她就一言不合要开干了。

    郭荣悻悻:“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说。”

    三人往虾笼里又重新放了一些虾团诱饵,这才划着船一起去了市集。

    路过一片浅水的时候,宋延年见这片水域水清见底,下面是砂石,隐隐见有些黄壳坚而厚的蚬子,正微微张开两瓣壳,轻轻吐露点点白肉。

    连忙喊住郭雅,让她停船。

    “等下。”他从船里翻出网兜,就要去捞这些蚬子。

    郭雅将竹篙往河里一插,底下的泥一下浑浊了水,转眼又被大河流动的水冲淡,重新露出清澈的水底砂石。

    “捞着干嘛,这东西贱价得很,卖不出什么钱的。”

    宋延年:“没事,我捞一些回去让钱婶加上辣子炒上一盘,给先生喝两盅酒时当配菜,可香了。”

    郭雅:行叭。

    这一捞,宋延年就捞上瘾了。

    一网兜下去,满满是蚬子,再轻轻的在水中荡荡网兜,沙土就被流水漾去,密密麻麻的蚬子摇晃几下,还会发出似金石撞击的脆响。

    郭荣看得也是趣味升起,从船里拿过一个竹背篓,帮着宋延年将捞上来的蚬子放到背篓里。

    中间他们还捞到了几个巴掌大的河蚌,可惜的是里面没有珍珠了。

    “装不下了装不下了。”郭荣嚷嚷。

    宋延年这才意犹未尽的将手中的网兜收好。

    好吧,他下次再来。

    郭雅无语伸手将竹篙拔了出来,这玩意儿捞这么多干啥,肉还没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她们都不稀得吃。

    清晨的市集里,热热闹闹的,除了一些果蔬,鱼肉肉食,家禽蛋类,山珍草菇,还有一些在卖着自家编织的竹编物。

    每个妇人臂弯处都挎着一个大竹篮子,偶尔看到一些卖柴火的,还会和他低语两句,想来是想让这卖柴火的汉子送些柴上门。

    郭雅带着宋延年和郭荣直奔鱼贩子那里。

    “张伯,这是今日的鱼获,你看着给点钱吧,我就不自己卖了。”

    张伯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闻言看了郭雅一眼,爽快的应下了。

    “行,今天你家舟舟放旬假吧,是不是要带他逛市集啊,鱼篓放那儿。”

    说完,用秤估量了重量,拿出了一两碎银给她。

    郭雅常年卖鱼获,知道这里头银钱给多了,她也不多说,只想着下次多给张伯点鱼获就是了。

    谢过张伯后,领着宋延年和郭荣两人站到街的一边,将银子放在宋延年手中:“你们自个儿花吧。”

    宋延年想了想,将那几颗珍珠也卖了。

    珍珠虽说质地莹润有光泽,但毕竟量少还个儿小,只够做些首饰上的点缀,最后只卖了二两银。

    郭雅:“你们要买些什么?”

    宋延年:“我去书肆看看。”

    郭荣一听,连忙拖着他姐走,一边走一边冲宋延年喊道,“我们去买些好吃的,一会儿回来找你。”

    宋延年揣着二两半钱,再加上他爹给的一两银,总共三两半钱,走进了书肆里买了几刀纸,又问了他心心念念的《周易》。

    书肆里的伙计一边割着纸,一边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二两半钱银。”

    宋延年不禁咂舌,这一本书就这么贵啊。

    上次他爹给他买了四本开蒙的书籍,统共也就花了三两多。

    书肆伙计转头拿出书,摆在桌上,“要吗?”

    宋延年咬了咬牙,点头。

    走出书店时,他还不住的摩挲着这易经的书皮。

    他稍稍翻看了一番,这《周易》不愧是群经之首,大道之源。

    其中的辩证之法,越看越是深奥,待又翻了几页,确定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看不懂后,他这才阖上书页,爱惜的将书收到怀里。

    宋延年揣着仅剩的一两银,走出书肆几步远,探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郭家姐弟,再一转头倒是看到了一家香烛店。

    抬头望了牌匾一眼,上面写着平安香行。

    这名字起的好,毕竟老百姓买这些香烛纸钱的,可不就求一个平安嘛!

    宋延年想到钱婶子送给他的那张货不对板的求子符,又是一囧,抬脚走进香烛店。

    “老板,有黄纸和朱砂吗?拿点给我看看。”

    香烛店老板低头看了下眼前的小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小瞧人了。

    也许其他会有人觉得和小儿怎么做生意,但他们这行不一样,多的是有天资的小童从小被师傅带在身边传承衣钵。

    所以,他也只当宋延年是有师承的道童之流。

    “黄纸百文铜钱十张,朱砂一两要银三钱。”

    香烛店老板是个模样讲究的老头,只见他穿着一靛蓝色交领长袍,右衽上绣有祥云纹,一身衣裳穿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褶皱。

    因为要干活,宽大的衣袖用襻膊束缚着。

    此时他见宋延年一副肉痛的表情,许是因为年幼,看起来分外可爱。

    他难得的带着笑意开口,“你可别嫌我家东西贵,这些都是好东西呢。”

    “你要是想要便宜的也有,出门左拐倒数第二家,他家东西就便宜。”

    “但咱们这贵也是有贵的缘由。”香烛店老板轻抚胡子,神情里带着自豪。

    宋延年:“我知道。”他看了旁边那两个扎好的纸人一眼。

    “老板是有真本事的,这纸人再点个眼,可就不得了了。”

    听到这话,香烛店老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上下眼打量着宋延年,行家啊。

    这小儿就是手艺还没出师,就凭他的眼力,可见背后的师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沉吟,“我姓钟,托大唤我一声钟伯吧。这样,我做主再送你朱砂一两,咱们结个善缘,小哥儿以后要是学成了,画的符箓优先考虑本店,老朽定以公平的价格收购。”

    宋延年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

    他花了两百文铜板买了二十张符纸,又花了三钱银买了二两朱砂,最后兜里的银钱只剩下半两不到。

    出了香烛店,宋延年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郭家姐弟。

    正想着回书肆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似失魂落魄的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走来又走去。

    也不知道在找啥,一脸的迷茫样。

    宋延年神情一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前。

    “小孩,你跟着我干嘛?”年轻公子回头问宋延年。

    宋延年盯着他看了片刻,只看得他莫名其妙,正想甩袖离开,只听眼前这孩子幽幽叹息了一声。

    宋延年:“你还没明白吗?你该走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什么?”年轻人不解。

    宋延年指了指他的交领:“你没发现吗?你穿的衣服是左衽。”

    年轻人恼怒,左衽?左衽怎么了,他出门急,穿错了罢了。

    随即,似乎是想起什么,似一道惊雷砸在他脑海里。

    左衽,是寿衣啊!

    浑浑噩噩不知在找寻什么的年轻人,终于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他一直在找忘川啊。

    以前只听祖母讲过,人死后有时会不知道自己死了,只有找到忘川河,在忘川河里洗过手,看着那森森白骨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已然是森森白骨!

    是了,他死了,死得突然!

    幡然醒悟的他流下两行血泪。

    宋延年画了一道转世投胎符,送走了这个迷糊的鬼。

    在书肆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郭家姐弟,原本兴致勃勃的去买东西的两人,回来时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怎么了?”宋延年扯了扯郭荣,轻声问道。

    他和郭荣走在后面,走在前面的郭雅已经走出了老远一段路。

    郭荣撇嘴,分外不是滋味的开口,“刚才看到我老爹了,他正顶着那女人的小女儿,给人当大马骑呢。”

    宋延年:“你们吵起来了?”

    “没。”郭荣随手摘了个路边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我突然觉得没劲儿透了,估计我姐也是这样想的。”

    他呸呸两口,又把草吐了出来,一股泥巴味。

    悻悻的说道,“算了,以后我和我姐还有我娘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延年,回去后在功课上,你可得多拉拔我一把。”

    宋延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只得撞了撞他的肩膀,用上轻松的语调,“那必须的。”

    “没事,等咱们功课精进了,字再练好一些,还能给人抄书赚些铜板,也能替你娘分担一些。”

    一番开解后,郭荣脸上总算没那么丧了。

    第二日一早,宋延年和郭荣俩都大包小包的回书院了。

    宋延年一进书院,就背着背篓往后厨跑。

    钱婶:“哎,延年啊,这是背了什么过来。”

    钱婶帮忙将他背上的背篓往下解。

    “哟~还怪沉的。”钱婶掂了掂背篓,惊奇的看了宋延年一眼,“你这娃娃力气怪大的,再长高点,也能给钱婶劈柴了。”

    宋延年嘿嘿笑了两声,“好啊,钱婶可得给我多吃点,那样我才长得快。”

    钱婶呵呵笑:“这还没给我劈上柴,就盯上了我手上的粮食啊。”

    宋延年拖过一旁的大木盆,将背篓里的蚬子一股脑的倒了进去,又去舀了几勺水,淹没过盆中的蚬子。

    “这么多蚬子啊。”钱婶和宋延年一起蹲在木盆前。

    “都是我捞的。”宋延年一边往盆子里放些粗盐,还将那把大菜刀也放了进去。

    “我洗得可干净了,这样放点盐巴,再放上菜刀,让它们吐两个时辰的泥沙,保准没有沙子。”

    “先生爱喝两盅酒,这些蚬子再加上一些辣子,炒了给他下酒,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行。”钱婶爽快的应下了。

    “你先生也吃不了这么多蚬子,婶子将剩下的这些蚬子用水煮开,到时剥出蚬子肉,给你们做锅边糊吃。”

    “我来帮忙。”宋延年一听还要剥蚬子肉,连忙开口道。

    “嗨!哪就用你了,你快乖乖的去读书吧,功课都写了吗?昨天都玩疯了吧,小心回头先生也打你板子。”

    “功课前天就都做完了。”

    “真不用我吗?”宋延年看着一大盆的蚬子,这下才觉得自己真的捞太多了。

    想到要麻烦钱婶,有一丝的愧疚。

    钱婶摆手,“没事,这东西煮熟了,肉好掉的很。”

    宋延年只得作罢。

    午时用过饭,他就被钱婶唤住。

    “去吧,把饭菜端到先生的书房里。”

    当宋延年端着一盘辣子炒蚬子肉进书房时,看到先生正在练着大字。

    “延年啊,今儿个怎么是你来送饭。”

    宋延年将昨日捞蚬子肉的事情说了一遍,“钱婶也是要让我表现一下。”

    “哦?”童先生听后,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又去旁边的盆子里净手,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看向辣炒蚬子肉。

    他摇头晃脑,“粤人歌谣云,南风起,落蚬子,生于雾,成于水,北风瘦,南风肥,厚至丈,取不稀。”

    说完,拿起一旁的木箸夹起尝了一口,“果然肉质饱满,味道鲜美,不错不错。”

    “是个吃蚬子的好时节。”

    饭后,他问延年昨日是否玩的开心。

    宋延年点头:“开心。”

    童先生又问,“功课有没有做了。”见宋延年点头,他又出言考教了一番。

    见面前的学生对答流利,言语清晰,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就在宋延年以为没事可以告退的时候,只听眼前的童先生又问,“二十张大字练了吗?”

    宋延年闻言一僵,摇了摇头,低下了脑袋,“没写完,还差一点儿。”

    童先生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上前两步,站在宋延年面前,微微弯腰摸了摸眼前这学生的脑袋。

    “你天资奇高,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是天资再好,也需要努力。先生上次才和你说过,练一手好字不容易,需要水滴石穿的功夫。”

    “需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今日你因为捞鱼抓虾有趣,没写完大字,明日你又会因为其他事情荒废学业,这一天不写功课的,在现在看来没什么,你是不是心里想着,回头补上就好?”

    “但长此以往,于学业无半点益处。”

    宋延年低头:“先生我错了。”

    说完又抬头,神情认真,“延年听先生教诲,真心知错,下次定不会犯如此错误。”

    见学生听的进去,童先生倍感安慰,“好好!先生相信你。”

    接着又继续道:“玩乐不是什么错事,下次不要忘了功课就好,去吧,中午好好休息一番,下午还要听课。”

    待宋延年掩门出去后,童先生自个儿收拾了一番桌面,将碗筷笼到一旁后,又去洗手盆处洗了手。

    看着盆子上方悬挂的铜镜中自己的影像,童先生叹息了一声,嘴里小声念叨。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勤勉,岁月不待人,唉,老了老了。”

    说罢,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坐了下来,重新摊开一张毛边纸,练着大字。

    都说天波易谢,寸暑难留,眨眼间,月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深秋傍晚时分,屋外寒风凛冽的吹起,卷得玉兰树硕大的枝丫都摇晃的厉害。

    宋延年跑到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抚着玉兰树褐色的枝干,担忧不已,“风这么大,你会不会被吹断啊。”

    他的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前两天书院外就有一株大树被吹断了枝干,还好周围空旷没有人,这才没有人被砸伤。

    玉兰树:没事没事,扎根可深了。

    待脑海里传来玉兰树还是那么欢快的脑波,宋延年这才安心了一点。

    守着书院大门的褚老伯,喘着气跑到宋延年面前,“哎,延年啊,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宋延年连忙问:“褚伯,这是怎么了?”

    “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看模样挺急的,你快去看看吧。”

    小姑娘?宋延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会有啥小姑娘找。

    听褚老伯的话里意思是找他还挺急的,宋延年连手上的书都还没放到屋内,就这样出去了。

    “啊!是郭家姐姐啊。”

    待看到站在门外那用布包裹住脑袋和半边脸,只露出两颗大眼睛的郭雅时,宋延年三两步就跑了过去。

    站在两步远停了下来,抬头问:“郭姐姐,你怎么来了,是要我帮忙叫郭荣吗?”

    自从月余前离开后,他没有再去过郭家玩耍,他也想不出郭家姐姐找他什么事。

    郭雅摇了摇头,将脸上的布往下拉了拉,“不是的,我没有找郭荣。”

    声音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延年,我来找你的。”

    “找我?”宋延年诧异,“是有什么事吗?”

    郭雅点头。

    宋延年:“这儿风大,咱们往旁边说吧。”

    他看了不远处门房里的褚伯一直看着他们,对上他的视线还冲他笑,露出一口不齐整的牙。

    他面上一囧,带着郭雅走到书院外头背风的墙角下。

    “郭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看到郭雅摘下了脸上的布,露出一张有些发白的脸,大大的眼下是一圈青黑,不由得关切开口。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郭雅停了停,从袖中袋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宋延年定睛一看,她手心里的这纸分明是上次他送给她的符箓。

    那是他的买了朱砂一时兴起的练手之物。

    当然,送的时候他说是寺庙里求的。

    果然,就听郭雅开口道,声音有些沉,又有些急。

    “延年,你和我说,这符是哪里求来的,我想找这道人帮个忙。”

    宋延年接过她手心里的黄纸,黄纸背后已经一片焦黑,显然已经挡过灾,不能用了。

    “郭姐姐,你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郭雅急:“你告诉我哪里求来的就好,我自己上门去找他。”

    说到这,停了片刻,“这事危险,你就不要跟着参和,也不要告诉郭荣。”

    宋延年看她眼里隐隐有泪花,手指不住的相互摩擦,知道她这真的是急了。

    他看着手中的符,“郭姐姐,你不告诉我也不行了,这符是我自己画的。”

    郭雅难以置信:“你画的?”

    宋延年点头:“我看先生书房里一本奇门遁甲术有趣,就买了黄纸和朱砂,随着上面的图案画的。”

    郭雅如遭雷击,只觉得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宋延年看她要哭出来了,连忙开口说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姐姐你和我说吧,也许我能帮忙呢。”

    郭雅:“你个小人能帮什么忙?”

    宋延年摇了摇手中的符纸:“那不一定,你看我画的符都有用,那奇门遁甲的书我也看完了,你把事情和我说说,我就算真的帮不上忙,也能给点建议不是。”

    郭雅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她低头和宋延年开口道:“这件事,说起来话长,一切的事情可以从上次你们旬假结束后开始。”

    在郭雅接下来的讲述中,宋延年知道了上次他们回书院后,还不待郭雅和郭大娘找上郭老爹,郭老爹就自己回来了。

    郭雅神情愤恨:“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心里还有我和娘,娘心软,想着爹只要心里还有这个家,前头的事她也不想计较。”

    “哪里想到,爹回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给我说亲的。”

    宋延年听完后,瞪大了眼,“什么,要将你说给那女人的大儿?让你给她当大儿媳妇?”

    这是什么鬼操作?

    “没错!”郭雅暴躁的撸了旁边的草,将上头所剩不多的叶子都撸秃了。

    “郭大娘不能同意吧。”宋延年忧心忡忡。

    “那哪儿能同意啊。”郭雅继续开口,“别说我娘不同意了,就是我也不干。”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打量着我小,以为我年轻不懂事,她想让我嫁给她儿子,还不是想着趁着弟弟还小,我嫁人后连家里的渔船也给带过去。”

    “爹又偏着她,到时,这家里哪还有我娘的位置。”

    宋延年连忙追问:“那后来呢,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郭雅点头,“我娘拿着竹篙把我爹赶出去了。”

    宋延年:郭大娘威武!

    郭雅神情与有荣焉,不过片刻,脸又是一垮,神情也带上了郁色。

    “再之后,娘虽然也天天和我一起去捕鱼抓虾,但我可以看得出,她的心里并不好受,也没有放下我爹。”

    “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如果没有别的意外,我相信娘会慢慢看开,她还有我和舟舟呢,我们家这渔船,在我姥爷在世时,是姥爷出了大钱帮忙置办的,我爹他要真想抢走,也是不占理的。”

    “我娘娘家可是姓江。”

    宋延年点头,表示理解,经过这段时间书院生活,他在钱婶子那里可是没少听了安同镇上的八卦事儿,现在常识性的问题他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的。

    江姓可是这溪陵江上疍户的主流人家,十条船里,起码有五六条是姓江的。

    郭大娘的娘家要真是姓江的,那真是祖上好多代都是江海里讨生活的,可不是郭老爹一个人能够欺负的了的。

    郭雅见宋延年理解,就继续往下说,“但是十天前,一天夜里风大浪大,第二日起来时,我在船沿边,发现了一个雕像靠着我们的船。”

    郭雅说这话,背着光的脸色有些暗沉。

    宋延年:“雕像?”

    郭雅点头,“没错,大概手臂这么长。”她用手比划着。

    宋延年:“那可能是流水带来的。”

    郭雅:“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和她娘将那雕像推开了。

    “但是,每一天早晨,它又会来到我们的船沿边,靠着我们的船,连续三天都是如此,中间我们还把船给划开了,雕像也推得远远的,可不管怎么样,第二天它都能靠在我们船沿边。”

    宋延年听着郭雅低沉的声音,身子都站直了一些,呼吸也不知不觉秉住了。

    郭雅抬头,眼神直直的撞进宋延年眼里。

    “而且,你知道吗?在推开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并不是一尊普通的雕像,它是一座神像!”

    宋延年心道,果然。

    “后来,第三次推开后,它又来到我们的船沿边,娘就说了,这是神要进门,再拒绝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

    就这样,这尊河里的神像就被请上了郭家的大船。

    宋延年:“这,这怎么能请上去嘛!”

    他听着都头皮都麻,郭家还敢请上船?

    “你不懂,我们河里讨生活的疍户,对神鬼一事,向来是敬畏有加,这事其他船上的邻居也看着,大家都说要请上去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郭雅眼里惊惧,“请回来后,娘早晚三柱清香。”

    而且船上平平安安,甚至每日日出河下网,捞回来的鱼获都比往常多了三成。

    “旁边几条大船上的伯伯婶娘,看到我家收近日来的鱼获,都忍不住也来我家,早晚上三柱清香了。”

    宋延年:就是一堆儿傻大胆。“他们也捕到许多鱼了?”

    问完又沉吟片刻:“不过,秋冬季本来就是鱼获多的季节,大家不都说了,秋打插江鱼,冬打稳水鱼嘛。”

    “多捉些鱼也是正常。”

    郭雅点头:“是的,可伯伯他们那些经年的老渔也说了,拜了神像后,收获的比往年的秋日里,还要多上那么一两成。”

    “而其中,就属我家最多,起码多了三成。”

    说到这,宋延年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他知道这天下从来没有白给的午餐。

    迟早会出事!

    果然,郭雅深吸了口气:“可是,这两日来,我发现娘她变了。”

    她看向宋延年,“你也知道,我娘她就是寻常的妇人,养儿育女,甚少舍得在自己身上花费时间和财务。”

    “可这两日,娘她变得不一样了。”

    郭雅停住话,似在想要怎么形容。

    宋延年:“怎么说?”

    “娘她变得妩媚了,对,她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郭雅眼里飚出泪水:“我觉得她不是我娘了。

    她指了指宋延年旁边的符,“昨日娘靠近我,摸着我的脸,说还是我漂亮的时候,我怀中的符箓就一阵发烫,符箓烫时,娘也丢下我跑回舱内耳室。”

    “那个是小木板隔的小房间,娘就将那神像供在那儿。”

    郭雅忍不住蹲了下来,小声的抽泣:“我昨天下午就跑去寺庙里,向道长求了几道符贴在船上,可半点用都没有,娘她还是那副模样。”

    宋延年问清了寺庙位置,这才知道那就是钱婶求符进香的那间寺庙,在青城山那边。

    想到还夹在书中的那道求子符,宋延年心道,用求子符对付邪异的神像,有用才怪了。

    宋延年想起那些吃了十来天才吃完的炊饼,不禁安慰郭雅。

    “你不要急,我和你一起去一趟,你在这儿先等我一下。”

    说完,噔噔噔的抱着怀里的书跑回寝室,寝室里没有人,他将书在桌上的小书架上摆好,又将夹在周易中的那些黄纸抽出。

    倒扣桌上喝水的笨碗,往碗底放了一些白只,又去后厨寻了瓶儿酒,滴入数十滴,就着笨碗粗糙的沿边研磨着朱砂。

    很快,就见朱砂化作红色的汁水。

    宋延年深吸一口气,扶笔秉心静气,笔下走龙蛇。

    勾画提笔,符成!

    似有一道银光闪过黄纸符,红字黄底,宝光灼灼,不消片刻,又一闪而过。

    宋延年接住这符箓,入手还有丝暖暖的烫,上面的墨汁已然干透。

    来不及细看,宋延年又继续将剩下的黄纸都画了一通。

    揣着画好的稿跑了出去,门外郭雅还在原地探头等着。

    “走吧。”宋延年从符箓中挑了一张出来,塞在郭雅手中,让她拿着防身。

    郭雅拿着符箓,还有些懵,“你真的去啊?”

    宋延年:“对啊,你还找了其他人吗?”

    郭雅摇头,她问了,青城山上的道人出来做一场法事至少要三十两银子,她没有。

    郭雅埋着头跟在宋延年身后,发现他的脚程不是一般的快。

    很快就来到了溪陵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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