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为期三周, 不知道他们这届是走了什么运，几乎天天太阳暴晒，好多人被晒得黑不溜秋, 活像刚从非洲挖煤回来, 于是晒不黑体质的程砚在其中很是显眼。　一片黑乎乎的人里, 他的脸白得像在反光。　新生在田径场训练，旁边的马路时不时有人走过, 陈宇熙把篮球夹在手里，探头探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他们晒成什么样了, 真惨。”　秦越没理他。　不过陈宇熙本来就是个喜欢自娱自乐的性子, 自己一个人也能叭叭：“怎么练了这么多天, 正步走还是这么乱, 这届新生不行啊……”　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越偏着头, 在人群中搜索某个人的身影，可惜训练的人太多, 又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训服, 根本找不到人。　他拧了拧眉, 心想自己找那小骗子干什么，扭过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就在这时，陈宇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卧槽，那是男的女的啊, 怎么这么白。”　秦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居然是程砚。　他被教官叫出了队列, 似乎在演示动作, 面色认真, 身姿笔挺，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像迎风而立的小白杨，秀气又坚韧。　陈宇熙没有见过程砚，而且隔得远根本看不清人，不知道他就是秦越的网恋对象，点评似的点头：“这个新生还可以，态度挺认真。”　秦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陈宇熙浑然不觉，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拿出来看了眼消息，骂骂咧咧地说：“李永超那鳖孙发微信骂我呢，说我们怎么还没到，他怎么就不敢来找你呢，专门逮着我一个人骂。”　秦越：“你想让他骂我？”　陈宇熙连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两人一路走到体育馆，刚进去，陈宇熙就被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拍了一下，李永超说：“怎么这么迟才来，说好的三点半。”　陈宇熙小声跟他咬耳朵：“你他娘的骂我干啥，还不是队长不知道抽什么风，我们宿舍离田径场这么远，他偏要从田径场绕过去，我出门前计划得好好的，三点二十出门，到这里刚刚好，结果绕路花了十几分钟。”　一听是秦越的决定，李永超百分百赞同：“反正我们也没等多久，提前来了还可以热热身。”　余光看到某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的声音愈发坚定：“绕路有什么，能陪队长一起走是你的福气。”　陈宇熙：“？”　刚才在微信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说我什么。”一道沉肃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陈宇熙转头一看，对上了秦越面无表情的脸。　草，难怪李永超这小子变脸这么快呢。　他装傻充楞：“我好像有点失忆了。”　秦越懒得理他，把全部人聚集在一起，商量招新的事，招新的主要目标在体院，但如果其他院有技术好的也会收。　“选拔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一个队员问。　全部人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定在军训结束那天。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有几天下午达到了38度的高温，那几天学校给大一新生放　了个短暂的假期，上午的训练照常进行，下午的训练改成了在寝室整理内务。　搞完寝室卫生之后，室友都累得在寝室呼呼大睡，见程砚换了衣服出门，迷糊着问了一嘴：“你不累吗？去哪啊？”　“去找朋友。”　说完，程砚把寝室门轻轻带上，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他买了瓶冷饮，又去甜品店里买了个小蛋糕，提着去了18栋。　今天下午秦越他们一寝室的人都有课，程砚却不知道，他没有秦越的课表，等到了才发现325寝室的门是关着的，还上了锁。　他只能站在门口等，站着站着腿麻了，打算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反正是军训服，耐脏。　结果屁股刚跟地面接触，楼梯间就传来了脚步声，程砚愣愣地看着秦越出现在视线里。　秦越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最后在他面前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程砚小声地说，“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说话时，他不自觉地垂下眼，从秦越这个角度能看见他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模样可怜兮兮，像极了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猫咪。　像程砚以前发给他的表情包一样可爱。　秦越冷冷道：“你还想骗我第二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砚摆摆手，匆忙中都忘了站起来，仰头对秦越说，“我只是想跟你当好兄弟。”　“你知道我原来喜欢你。”秦越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像是在提醒程砚这件事。　程砚点头：“我知道啊，可你现在不是知道我是男的了么，你喜欢穿女装的我，说明你喜欢的是女生，可我是男的，这跟我们当好兄弟没有多大关系。”　他的逻辑挑不出一丝漏洞，秦越几乎要被说服了。　程砚得寸进尺：“所以等你原谅我之后，我们继续当好朋友吧。”　“不行。”虽然还没搞清楚哪里不行，但秦越心里就是有一种预感，绝对不能答应。　程砚跟花蝴蝶一样围着秦越转来转去，还把小蛋糕也捧出来了，结果一直到最后，秦越也没松口。秦越的室友一个个回来了，他只好离开。　不过好歹迈出了第二步——把小蛋糕送出去了。　之后几天，每次下午气温高不用训练的时候，程砚就会来找秦越，来的次数多了，室友都快眼熟他了。　但秦越没介绍，他们就没敢问，因为看样子不像什么正常朋友。　在他们看来，几乎每次都是程砚单方面地过来找人，带一堆东西，有时是吃的，有时是喝的，价格不贵，却很有心，饶是这样，秦越也没把人请进寝室坐坐，两人都是在寝室外面说话。　唯一一个猜出真相的陈宇熙不敢说话。　程砚嘛，最近表白墙，学校论坛都是他的照片，说他有望成为新的校草，但这不是重点，陈宇熙看见有人说他是x省理科状元，一下子就把他和秦越的网恋对象对上号了。　现在又看见他整天来找秦越的黏糊劲……　陈宇熙表示他一个直男什么都不想懂。　结果不知道是谁，突然在学校论坛发了个帖子。　【信院的新系草是不是跟　秦越认识啊，看见他来找秦越好多次了】　这个标题一出来就占据了人们的视线，几乎瞬间就成了热帖。　【真的假的？楼主不要骗我】　【这两个人认识？果然帅哥只跟帅哥玩么】　【本人经管院的，有一次看见他们在宿舍走廊上说话】　【我还看见程砚给秦越送吃的】　有了几个人出来说话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他们真的认识，但也仅限于此。　程砚从来不看论坛，甚至他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军训过后，别人都是黑了一大圈，身上全是明显的分界线，只有他没黑多少，但是也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的皮肤发红发痒，还很紧绷，像是紫外线过敏了。　他只好去药店买了点药，回来的路上就看见有社团在摆摊，这段时间许多社团都在招新，不过他一个也没加，不是因为要弄直播没时间，而是他根本不感兴趣。　但那些负责招新的学长学姐似乎十分喜欢他，每次都要缠着他说好久，前几天还有一个社团的人来找他，程砚一听说是跳舞马上拒绝了，他是真的不会啊，进去丢人吗？　他还忙着回去涂药呢，程砚提着小袋子，滴溜溜地走了，丝毫没发现招新的小篷子里，秦越就坐在里面。　陈宇熙说：“那是程砚吧，我还以为他会进来打个招呼呢。”　秦越臭着脸：“他进不进来关我什么事。”　陈宇熙：“……”　是不关你事啊，所以你盯着人家半天干嘛，一看见程砚走了就一副怨妇脸，真该找个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秦越拿出手机，停在每天不知道要看多少次的聊天界面，写写删删。　最后发出一个——　【y：。】　程砚刚回寝室就看见了这条消息，开心得快要蹦起来。　这是那件事之后秦越第一次给他发消息，是不是代表对方快原谅他了？　【小橙子：哥！有啥事！】　【小橙子：[汪汪队随时待命.jpg]】　【y：你刚才没看见我？】　程砚疑惑地回想记忆，确认自己真没看见秦越：“你在哪？”　【y：……三食堂门口。】　程砚想了想，好像因为人太多了，他看了一眼就走了，根本没发现秦越。　【小橙子：不好意思，没看见qaq】　看到这条回复，秦越满意地收好手机，任程砚继续用表情包骚扰。　今天军训结束，有一下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程砚本来打算睡觉的，刚和床板接触，就被室友一个大嗓门喊醒：“校篮球队招新，程砚你去吗？”　程砚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篮球队？”　室友点点头：“对啊，还是校里的，听说很难进，里面大部分是体院的。”　见他们已经换好衣服，程砚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等等我，我也去。”　他的兴趣除了游戏就是打篮球，难得遇上一件喜欢的事情，刚好可以去试试，要是没进也不会觉得可惜，至少他尝试过了。　他们一寝室都出动了，去了才发现跟他们一样的人有很多，各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看来篮球　对许多男生的诱惑都挺大的。